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大地。果园里,饱满的果实挂满枝头;道路旁,成熟的谷物低着头、弯着腰;小麦和黑麦地里,草丛和树林中,到处是蚱蜢在发出微弱而嘈杂的鸣声。
从橡果厅前往旅息城的路,沿途一派丰收的喜人景象。
北境的贵族们对河间的富庶羡慕不已,赞叹连连。
丘陵地以西的贵族多少有些黯然伤神:仅仅只是隔了一条丘陵地带,红叉河两岸却好似人间地狱,再不复这般光景。
除了留在橡果厅的伤兵,前往旅息城的北境河间联合骑兵部队总数超过六千,西境可能总共都没这么多骑兵。更何况经过多次战斗,西境骑兵屡遭重创,早已折损过半,骑兵的优势也让两家的贵族对胜利更有信心。
因为山谷伏击战的俘虏实在太多,橡果厅实在装不下。贵族们商议之后,决定还是把他们带到旅息城关押。这样联军不得不带了一千多名西境的俘虏,贵族和骑士们还有简易的囚车可以坐,士兵只有徒步行走,行军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庞大的队伍行进在弯弯曲曲的道路,好像一条长长的蛇在蜿蜒前进,骑士们身的铠甲反射着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北境骑兵刚刚南下的时候,大部分士兵还连锁甲都不齐全,全身皮甲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抵达赫伦堡后,贵族们用内部价格买了一些板甲;河安家又赠送给他们一些淘换下来的锁甲;加此战的缴获,北境骑兵们简直就是鸟枪换炮,在武器装备有了质的飞跃。
如果说现在谁最想打到西境,狠狠报复(抢劫)兰尼斯特,非这些大发横财的北境贵族莫属。
旅息城遥遥在望的同时,骑兵们也看到了城外冲天而起的烟柱。接着各种朦朦胧胧的声音飘过农场、田地和原野,仿佛海浪翻涌,汹汹而来。渐行渐近,浪涛声也愈加强烈。
终于阳光下闪耀的护城河出现在眼前,庞大的军营让许多士兵甚至贵族都惊讶的张口结舌。
营帐好似蘑菇,遍布四野,密密麻麻难以计数;到处是高高飘扬的旗帜,各种各样的图案让人眼花缭乱;成千万的营火同时燃烧,空中弥漫着苍白的薄雾。
有一些营地能看到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秩序尚可;而另一些营地和集市也没有什么区别,驱策战马的骑士、戴盔穿甲的士兵,与招摇过市的营妓、驱赶货车的杂役、喂养牲畜的猪倌混杂在一起。
“在赫伦堡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罗柏眼中有些惊讶。
他穿着那件金色的瓦雷利亚钢铠甲,虽然稍有些大,但好在那是鳞甲,将就也能穿,尤其是骑着马影响更小。不过他受不了这么骚包的颜色,用罩袍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露出一些金光。
寒冰依然挂在威廉的马鞍旁。他曾经要把寒冰还给罗柏,罗柏却说寒冰在威廉的手中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让他战后再归还,于是威廉就把缴获的金色铠甲借给了罗柏。
“去赫伦堡集合的多半只有东北部的贵族,东南部的贵族应该是后来才加入。”威廉指着一面旗帜,金色底色有一道蓝色的波浪形条纹,“你看,那是古柏克家族,他们的城堡离旅息城比离赫伦堡近多了,很可能是在半路加入。”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面旗帜,四分格的白底绿龙加黑底白塔,“那是亚兰城的凡斯家族,他们的城堡在神眼湖南岸,多半直接就来了旅息城,不可能绕个大圈,先去赫伦堡,再从赫伦堡来到旅息城。”
罗柏和身边的北境贵族们恍然的点点头。
接着罗柏和艾德慕想让各家的骑兵各自回自家的营地,威廉连忙阻止他们。
“骑兵集团作战才有威力,现在让他们分散,等要战斗时集中起来很费时间,不如就让骑兵们单独扎营,就和我们这一路一样。”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异乎寻常,但到罗柏和艾德慕,下到各位男爵,都不想在这种事情落威廉的面子。
而且确实一路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各家骑兵相处的还不错,于是骑兵们在营地的外围找了一块空地,开始搭建营地。
不等营地建好,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就迫不及待的邀请各位贵族和骑士们进城休息。
旅息城也早就注意到了这只庞大的队伍,当威廉等人跨过木桥,来到城门口时,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大小贵族,站在最前面的正是赫伦堡伯爵沃尔特河安,左边是冰山美人,旅息城的大小姐莉莲安凡斯。
他右边则是一个修面整洁,皮肤光滑苍白,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双淡得出奇的怪眼,比牛奶更深,比岩石更浅。
这个长相,这个站位,不用说,肯定是“水蛭大人”卢斯波顿。
城门口一下子聚集了百位贵族,这要是每个人都彼此把全套的贵族礼仪做足,恐怕半夜都进不了城。所以也就是几位主要的贵族们互相寒暄几句。
等罗柏和艾德慕都与沃尔特打过招呼之后,威廉才走前去。
沃尔特紧紧拥抱住威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为你感到骄傲,威廉。”
然后放开他,与其他贵族谈笑风生起来。
威廉本想与大小姐打个招呼,却看到她已经退到卡列尔身后,正与二小姐萝娅塔小声交谈,萝娅塔一副默默受教的模样。
不想打搅她们姐妹的谈话,于是威廉走向另一边,面带笑容,”您好,卢斯大人。“
卢斯波顿用有些渗人的眼睛盯着威廉,威廉也笑吟吟的打量着他。
水蛭大人应该有四十好几,但他脸见不到几丝皱纹,少有岁月的痕迹;嘴唇极薄,抿紧时几乎成了一条线。
“您好,威廉爵士。”卢斯轻轻的说道:“最近的几场战斗,您居功至伟,我非常钦佩。”
目前战局僵持,胜败难料。即使泰温勾引过水蛭大人,但他应该还没有决心反叛,盟军里有这样一个聪明人,倒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