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一只又一只的水鸟在蔚蓝的天空盘旋。千面屿覆满鱼梁木,深红的叶子笼罩着这座神眼湖中的小岛,半边天空都被染成红色。
阳光下,一簇簇船帆,像一束束雪白的花朵在蓝天下闪光,从仿佛正熊熊燃烧的岛屿旁边经过,飞快驶向君临。
这是一只从赫伦堡出发的庞大船队。
在得到滕石镇之战的消息后,沃尔特就命令赫伦堡搜集船只,为接收难民做准备。
船队的出发比沃尔特进入红堡宣誓还要早。为了更快抵达,船只都没有满载,预计用时三天抵达君临,卸下粮食,携带难民返航。
而君临城外,人们也正在源源不绝地离开。
国王大道人潮逐渐汹涌,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有人驾着马车,或是坐在牛拉的板车,但多数人徒步;脸挂着警戒的神情,眼中却蕴含着希望。到了夜间,道路两旁的树林里满是旅人点燃的营火。
他们都向北去,朝着赫伦堡的方向。
有了都城守备队的协助,河安家仆役们招人的进度骤然加快,如果是其他家族来运作此事,只怕就会乱成一团。
但赫伦堡在威廉的影响下,办任何事情都会先制定严格的流程和制度,办事的人员也都很习惯这种方式。
虽然每个人都紧张了一些,但事情却丝毫不乱。
有人维持次序,帮难民们依次排队。
有人登记身份,分发干粮。
有人专门宣传,告诉难民拿到粮食就尽快前往赫伦堡。到了赫伦堡有工作有住所,而留在君临,不会再领到食物。
还有人为负责编组队伍,安排向导,督促出发。
就这样,一群群难民从君临各处,乱哄哄地涌到诸神门外。在河安家的营地里经过一个个环节之后,便有序地向赫伦堡出发。
这一幕引起不少有心人的注意,有人啧啧称奇,有人则暗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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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堂镇到处挂满兰尼斯特的绯红金狮旗帜。码头停泊着许多船只,黑水河也有船只往来,与君临的航线已经恢复。
即使依然驻扎着西境的大军,不少胆大的商人已然开始在君临与石堂镇两地之间贩运货物,让这个昔日繁华的小镇稍稍恢复了一些生气。
鉴于麦格家族已经在君临宣誓效忠乔佛里,凯岩城公爵大方地支付给石堂镇领主一笔巨额金龙,作为租借城堡的费用。
近期没有什么战事,虽然士兵们还维持一定强度的训练,但领主们就显得有些悠闲。
不过向来勤勉严谨的凯冯闲不住,每天都要去城外巡视营地,确保军队的士气以及训练。
最近又多了一项,军纪。毕竟麦格家族现在也成了友军,行事必须有所收敛。
石堂镇的大门附近,一群西境士兵和石堂镇的平民正在围观行刑。
三个强暴妇女的士兵被五花大绑,按在木桩做成的断头台,不停地喊冤,“饶命啊大人!我们以前就干过那个女人,干过很多次,很多人也都干过!”
凯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以前没有禁止,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但军令一下,那就不容违反!
刽子手们看向公爵大人的弟弟,凯冯点点头。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鲜血喷涌,满地刺眼的鲜红。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叹息,仿佛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凯冯冷眼打量平民们。他们看兰尼斯特时,眼中的恨意果然淡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再次当众重申一遍军纪时,突然有侍从找到他,说泰温大人有急事召见。
凯冯立刻匆匆赶回城堡。不过一走进议事厅,就看到西境重臣们正在喝酒聊天,有说有笑的样子。
凯岩城公爵坐在会议桌首位,神情轻松。
压下心中的疑惑,凯冯坐到自己的座位,泰温右手边的第一把椅子。
等侍从为他面前的酒杯斟满葡萄酒之后,才从容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巴隆葛雷乔伊自立为铁群岛之王。”凯岩城公爵眼神有些冷,“看来十年前的教训不够深刻。”
“兰尼斯港!”凯冯心中马涌起担忧。几千年来铁群岛就没停止过对兰尼斯港的骚扰,也就是伊耿一世建立坦格利安王朝之后,兰尼斯港才消停了三百年。
泰温也有些恼火,他只是怂恿巴隆去劫掠北境,好让史塔克家的小鬼回家,没想到他居然敢僭越称王。
固然北境的主力在河间地,后方空虚,但西境的主力也同样孤悬在外,确实不可不防巴隆反戈一击。
“史戴佛已经在兰尼斯港附近集结了一万多人,加守备队,如果巴隆脑子没完全坏掉,就知道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泰温端起酒杯,“一次我就说对葛雷乔伊的惩罚太轻,可惜劳勃不听我的建议。这一次,哼!”
凯冯与哥哥轻轻碰杯,“好不容易魔法骑士为我们除去了一位国王,现在又多了一位,国事艰难呀。”
泰温啜饮一口,“说起那只小蝙蝠,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他了。也许他真配得弥赛。”
“哦?大人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认为。”凯冯暗暗有些好笑。当初给还是赫伦堡伯爵的沃尔特写信,提到让威廉和弥赛联姻时,还说只是缓兵之计。
泰温说道:“虽然之前他在河间地打得也不错,那些战绩足以称得一代名将,但也不过是一个河间地的蓝道而已。滕石镇之战则不同,他就是冲着袭杀蓝礼而去,否则根本不用费尽心机去翻越滕石山。”
“确实如此,”凯冯不禁感叹,“蓝礼八万大军在侧,他只有区区三千人,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他敢去做,还真的做成了,这样的壮举,只怕会空前绝后。”
亚当马尔布兰闻言,不由插嘴说道:“没错,我敢说作为指挥官,魔法骑士的名字也能流传后世。滕石镇之战太过传奇,不可能重现!”
“我更欣赏他这种藐视国王的气魄。“泰温放下酒杯,“他可是赫伦堡‘公爵’的继承人,对一位未来的公爵来说,气魄可比军事能力更加重要。”
“大人,乔佛里现在是国王。”凯冯小声提醒。
“那他就更应该有国王的样子。”泰温看着弟弟,“总会有人藐视国王。当有人起而挑战,国王应该坚决地回以铁与血。只会声明‘我是国王!’的人,根本当不了真正的王者。”
突然会议室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门口头去目光,只见两名士兵陪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信使走了进来,在他破碎的无袖罩袍前胸部,血渍浸染着莱佛德家的太阳与金山。
金牙城伯爵里奥莱佛德大惊失色,霍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金牙城陷落了,大人。”信使的声音因疲累而呆滞,“北境的军队突然从背后出现,我军根本猝不及防。”
所有重臣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