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有何高见呢?”李渊稍有不快,继续问道。
“高见不敢当。能让李大人忧思许久,乃至茶饭不思的定不是小事。国家大事又岂是我等低贱小人可以妄自揣测的?”华英答道:“只是,我闲得无聊时,刚巧制了一种药丸,有安神补气,助益睡眠之功效,我这人认床,新换了环境肯定睡不着,故而特地带了两枚来。不若这两颗药,我与大人一人一颗服用了,看看今晚我们能否都有好梦呢?”说着华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包里掏出两颗安眠药,放在手心,伸向李渊。“还请大人勿嫌弃。”
李渊看着这小童掌心两颗一模一样的药丸,伸手拿起一颗,只见这小童一伸手就把另一颗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就着李世民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也不管自己服不服用,就问李世民自己住哪儿,然后径自离去了。
李渊当然是不敢服用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孩给的药的,不过他也派人盯着华英了,每个半个时辰来报,都说他睡得香甜,并无任何转醒的征兆。待到三更,李渊困意十足却还是睡不着时,他索性坐起来拿出华英给他的药吃了下去。果然,吃了躺下不久,李渊就陷入熟睡。结果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幸而这段时间因李玄霸病情加重,李渊请了几天假,不用上早朝,不然这误了早朝可是大事儿。
待到李渊彻底醒了以后,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华佗传人,连一个普通的打杂小童都能制出如此神奇的药丸,想必这无松的医术一定是举世无双的了!想着,李渊赶紧吩咐下人,好吃好喝招待着二人,切不可怠慢。
等到李渊洗漱整理好,用完膳后,他传见了李世民。问这两人从哪里请来的。李世民真真假假,说无松是他在翠岭山的师叔,长期闭关潜心学医,平常人难得请他一回,这次自己也是想回翠岭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请到他下山来为玄霸看病,没成想正好碰到无松师叔出关与师父在议事,于是请师父代为拜请,这才将人请下来。
李渊这时也响起了澄碧。“既然你们师门有如此厉害的大夫,当初澄碧又何故会中毒身亡呢?”
“父亲您有所不知,澄碧顽皮,瞒着我们所有人偷偷下山游玩,待到我们发现她不见了,找到她时,她中的毒已经深入脏腑,我跟师父拼尽一身修为,为她抢得半柱香的时间,奈何当时无松师叔正在闭关的关键时期,被我们强行请出来时差点走火入魔,可也已经晚了。澄碧……”说着,李世民眼眶红了。
李渊一挥手,道:“罢了,已经过去的伤心事就不提了。你这师叔确定能救玄霸吗?”
李世民诚恳地说道:“我也没法儿肯定,但我知道华佗有个强身健体的五禽戏,应该对玄霸是有用的,再者,我们已经遍访名医了,多一个人看多一份希望不是?”
“嗯。”李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你将无松和那个小童两人叫到偏厅,我带你们一起去玄霸房间看看。”
“是,父亲。”李世民说完,转身去请无松和华英了。
李渊看着这个儿子的背影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道,为了玄霸的病,他背负了多少?可是,明明是双生子,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健健康康的,可怜的玄霸却10多年如一日,只能在病榻上度日。这让他如何能不心疼啊?每当看着玄霸痛苦的样子,他就觉得都是李世民的错,如果李世民不这么强,玄霸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弱。所以他一方面要依仗这个二儿子的文韬武略,一方面又憎恨他的强悍。
待到李世民带着无松和华英到达偏厅时,李渊神情已经恢复到一贯的不露声色了。他一面笑着感谢华英的药,一面恭维着两人医术之高超。他现在可不相信华英只是简单的一个打杂的小童,只是他觉得也不会很重要就是了,毕竟,有谁是华佗传人的徒弟或者很重要的人,会主动跟别人介绍自己说是一个打杂的小童啊。听说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可都清高的很,不爱财就为名声。
四人进到李玄霸的房间,李渊就让佣人都退下了,只留下了一个惯常服侍李玄霸的婢女。
“请无松大师为犬子诊脉!”李渊向无松鞠了一躬。
无松特别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他无拘无束惯了,还是喜欢自由自在地说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像这种开个药都不敢吃,怕自己毒死他们的人,他还真不怎么愿意治。
于是,他对华英说道:“你不是想要下山来见见世面吗?那你先诊个脉吧?”
“是!”华英恭恭敬敬地答道,然后蹲下,开始细细地给李玄霸诊脉。诊完脉,华英又看了看李玄霸的面色和舌苔,几分钟以后,她开口问道:“贵公子有无以下症状:经常感冒、反复呼吸道感染,易患肺炎;生长发育差、消瘦、多汗;吃奶时吸吮无力、喂奶困难,或婴儿拒食、呛咳,平时呼吸急促;儿童诉说易疲乏、体力差;口唇、指甲青紫或者哭闹或活动后青紫,杵状指趾;喜欢蹲踞、晕厥、咯血?”
这次李渊和李世民两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华英。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呀?她是从哪儿看出来的?真有那么神?看着他们的表情,华英知道自己是对的,她退至无松身后,低声说道:“初步诊断的结果是先天性心脏病。请问夫人在孕期是否有过服药的经历?或者孕前期有没有感染过什么病毒?”
无松点了点头,看向李渊。
李渊一脸震惊:“这都能看出来?”
“那看来确有其事了?”华英说道。“贵公子这病并非没法儿治,只是用常规的治疗手段很难痊愈。”
李渊问道:“如果用常规治疗手段难以痊愈,那需要用什么手段治疗呢?”
“手术。”无松开口答道。这半年,无松看现代的医学书看的是欲罢不能,好不容易碰到个活的案例,怎能不显摆显摆?
华英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道:这时候提手术,别等下就被人赶出去了!
无松耸耸肩,他向来不强求,想要医者和病患之间也讲求缘分,如果自己能治,而家属和病人不愿意让自己治,那就是这个患者跟自己没有缘分,既无缘,又何必强求呢?
所以无松是不理解华英这一系列操作的,明明站在他对面的是她未来的公公,这一直跟人东扯西扯的是要干什么?直接把人病治好了,赶紧回翠岭山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