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书生走至城隍庙门前,抬头扫了一眼头顶匾额,随后陡然一收抡转的玉坠,将之攥在手中把玩,继而嗤笑道:“世人愚昧,若这世真有那么多神灵保佑,怎会有这乱世,有这不平的世道。”
原本低头作沉思状的秦恒,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庙外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忽而一副玩世不恭样,举步跨过门槛,眼神戏谑地看着庙殿中的十一人,拱手笑道:“各位江湖朋友,小爷梅丁寒,与一众弟兄路经此地,缺些赶路的盘缠,还望各位朋友慷慨解囊一二,江湖救急。”
梅丁寒话音落,身后二十余人“呼啦”一下,全部挤进了庙殿中,面相凶恶的一群贼匪,不用人号令,就自发分成三波,围了去。
首先被几名虎背熊腰的贼匪围住的耶律琥主仆与辛老二,以及柳正安四人,吓得脸色煞白,那公子哥打扮的柳正安,更是几乎要给这些绿林“好汉”跪下,双手奉身值钱东西,以求活命,若不是耶律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讽刺的难听话,他还真就已经如此做了。
“怎么,各位好像不太情愿慷慨解囊,给我等兄弟救急。”
梅丁寒环视一周,靠墙台阶的一波人,以及塑像侧壁柱的一对男女,对于这般险峻的形势,完全就无动于衷,他不禁有几分愠怒,就算这些人初入江湖,没经人心险恶的历练,可总该知道“打劫”这两个人的含义吧,难道非要自己点透。
他一指那都快吓得屁滚尿流的柳正安,说道:“你们这些人,谁主事,叫出来说话。”
柳正安被点指,当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求饶道:“梅爷,这可不管我的事啊,你们缺盘缠,我有,全都给你们,只求留小的一条活路。”
说着,柳正安就已经开始从身各处往外掏值钱的东西。
梅丁寒走到柳正安身前,蹲下身子,望着公子哥因惊吓而面无人色的脸,笑盈盈道:“别怕,小兄弟,告诉我,你们主事的是谁?请他出来回话。”
柳正安终于意识到什么,连忙说道:“梅爷,严大哥就是我们的主事人。”
“谁?”梅丁寒掏了掏耳朵,一副没听清楚的表情。
柳正安赶紧抬手指着坐在年轻人身旁的严立,重复道:“严立,严大哥,这一路,都是他在主事。”
梅丁寒施施然站起身,说道:“小兄弟很路,放心,把身值钱的app下载地址xbzs东西叫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柳正安闻言大喜,连声道谢,转而在伸手掏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柳正安把他供了出来,严立旋即大大方方站出来,抱拳道:“在下严立,的确是他们的主事之人。梅爷如此行事,似乎有些过了,不合江湖规矩。”
梅丁寒笑脸灿烂,“不合规矩,那怎么才叫合规矩,是不是应该这么做,才合规矩。”
与此同时,白面书生猛然转身,如同女人般细腻白嫩的右手,闪电而出,直直掐住正专心致志掏着身值钱东西,妄想活命的柳正安的脖子。
庙殿中的所有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再就见到公子哥那看去粗大,但却十分脆弱的脖子,就那么应声而断。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此刻俨然了无生息,缓缓倒地,场面让人胆战心惊。
“啊”侍女岱儿被这说杀人就杀人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眼泪扑扑的往下流,缩在自家小姐身后,浑身哆嗦个不停。
耶律琥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很快恢复心智,连忙捂住岱儿的小嘴,免得下一个遭殃的就成了她二人。
梅丁寒风轻云淡的对柳正安下杀手,而后从腰间取出一块帕巾,在手擦拭了两下,随后甩在对方死不瞑目的脸,笑容真诚道:“说了让你走,小爷我就不会食言,亲自送你一程。”
紧接着,他悠悠转身,看着严立,随意道:“这般行事,合不合规矩?”
严立气的脸色铁青,怒道:“你胆敢在神灵面前恣意妄为,就不怕遭天谴吗?”
梅丁寒大笑出声,“这世真有神灵,真有十殿阎罗的话,那我们这些人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还怕什么天谴。”
严立怒极,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怒目相向。
梅丁寒忽然眼神露出欣赏之色,话锋一转道:“我见你这人还挺讲义气,敢为人出头,君子坦荡荡,要不然跟着我,我保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严立义愤填膺道:“休想,要严某与你等匪类为伍,还不如杀了我。”
梅丁寒一脸遗憾,“那可真是令人惋惜。”
始终冷眼旁观的秦恒,本想见这伙煞费苦心布局的绿林匪寇,有何高明的劫掠手段,能否演绎出一场扣人心弦的精彩篇章。却不想,是如此低劣的演双簧,如此浅显的杀鸡儆猴,这让他瞬间就断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千篇一律的过场,太过乏味。
再看那边眼露出鄙夷神色的郧梓桃,秦恒如芒刺在背,旋即真无心在此耽搁了,游戏虽好,但有一个想要杀他,他却不能反杀对方的女人在一旁盯着自己,他难受,心神都无法集中。
曾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挂在嘴边的年轻人,说的正是面对女人的事,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也同样认为在理。
秦恒刚要撕破伪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眼前不是麻烦的麻烦。却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郧梓桃的声音。
“若你秦恒不继续演下去,那么今天,就是你我恩恩怨怨理清的时刻,你可要好好在心中掂量一下,我的大庆小王爷。”
秦恒抬起的屁股,不得不又放下。若是换了其他人敢如此要挟他,以他秦恒的秉性,说不得就会在权衡利弊之后,大打出手。然而换成是她,秦恒不会,也不想。
“演就演吧,多大点事。”秦恒如此想着,只不过还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