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予和崖香对视一眼,连忙冲了下去,但冲到一半默予突然生生地止住步子,伸手一把拉住崖香,猛地拦腰抱住她,两人差点摔了个趔趄。
“默……”
默予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崖香惊恐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安静。”默予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说话。”
崖香点点头,她注意到默予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的冷汗沿着脸颊滑落下来,崖香循着默予的目光望过去楼梯口对面是工具间,跟她们之间只隔着一条走廊,工具间的门紧闭着,很显然江子就在工具间里,真正让默予和崖香惊恐的是房门玻璃猩红的血迹,仿佛有人在工具间内割破了动脉,血液喷洒在那块圆形的观察窗内侧,触目惊心。
崖香瞪大了眼睛,默予盯着工具间的门不出声,但抓紧了崖香的手,两人手心里都满是汗。
工具间里没有丝毫声音,一只手突然按在了玻璃,咚地一声闷响,然后慢慢下滑划出一道模糊的血手印,把两人吓了一跳。
崖香吓坏了,眼泪立即涌眼眶,如果不是默予捂着她的嘴,她已经惊叫出声了。
默予紧紧地搂住崖香,支撑着她不让其软倒在地,说实话默予也六神无主手足无措,要不是抱着崖香她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才刚刚从休眠中苏醒,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默予咽了一口唾沫,拉着崖香一步一步地后退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工具间的门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楼梯拐角,接下来默予拉着崖香转身就跑,“嘎吱”的开门声从身后追了过来。
默予头皮发麻,她拉着崖香跑二楼,站在大厅里焦急地张望,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默予姐我们……”
“别说话,别出声,安静。”默予扭头,竖起食指,用唇语一字一顿地说。
默予情急之下拉着女孩钻进行政办公区,进去之前没忘先把通往生活住宿区的门给打开了,行政区里一共有八个房间,走廊两边依次分别是医务室,办公室,档案室以及厨房,还有几个杂物间与仓库。
见鬼……必须得藏起来,藏哪儿?藏哪儿?
藏哪儿?
办公室?办公室不行空间太小,只有张桌子,医务室?医务室不行,医务室藏不了两个人,档案室……档案室档案室档案室也不行!
冷汗浸透了默予的衣服,偏偏这个时候大脑运转迟钝,冷冻缓冲液这该死的副作用,刚从休眠中苏醒的人都跟老年痴呆一样,两人在走廊像无头苍蝇似地打转,她们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藏身之所,卡西尼站内就这么点大的地盘,连只老鼠都很难藏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默予能肯定那工具间里的东西已经追出来了,她清晰地听到了开门声。
必须得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默予最后推开杂物间的门,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废弃工具,都是以往科考任务中遗留下来的,有三脚架有小滑橇甚至还有汽锤,横七竖八堆得满地都是,两人垫着脚跨过地的箱子和金属架子,默予让崖香钻进房间最内侧一人多高的空储物柜里,然后转身过来锁房门。
她把地所有的杂物全部推过去抵房间的门,然后也钻进储物柜里。
默予把储物柜的门轻轻合,崖香挤在她身边,两人呼吸相闻,眨眨眼睛。
“默予姐。”崖香轻声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她到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默予为什么拉着她躲起来,看去江子应该遭遇了什么意外,为什么不过去帮忙?
工具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厨做了什么?
“你没有发现么?”默予把额头抵在崖香的额头,气喘吁吁。
“什么?”
“那只手。”默予轻声说,“那只按在玻璃的手……只有四根手指。”
默予和崖香躲在储物柜里,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她们听到了由远及近的细微脚步声,湿哒哒的脚步声,听去仿佛是一双湿漉漉的毛脚踩在地板,带着液体滴落下来的声音,吧嗒吧嗒地作响。
那东西在行政区的走廊转来转去,脚步声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一段时间默予知道它在干什么,它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索。
崖香用力攥紧了默予的衣服,默予把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不怕……不怕。”默予轻声说,“有……有我在,有我在。”
亏她是个反社会人格,对任何人和事都天生抱有警惕性,这种跟鹿一样的警觉可能救了她们一命,默予认为自己的反应足够快了,发现不对劲就立即逃离,换个人来恐怕会呆立在现场不知所措,那后果不堪设想。默予把耳朵紧贴在储物柜,她听到走廊的脚步声在隔壁的门前停住了,接下来是轻微的开门声。
两个女孩藏在柜子里,背靠着墙壁,那东西在隔壁房间里翻箱倒柜,与她们只有一墙之隔。
默予记得隔壁是档案室,保存着卡西尼站内的所有纸质文件,她想象着那怪物无声地穿过房间,依次打开一个又一个柜子,期望在下一个柜子里能找到惊喜,又在某个时刻忽然俯下身来扫视柜子底下的空间。
崖香把头埋在默予怀里咬着牙哭,竭力不发出任何声音,默予虽然身体也在打颤,但这个时候只能竭力镇定下来作主心骨,她仔细地监听着隔壁的动静……那东西找遍了档案室里所有的柜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离开了档案室。
湿漉漉的脚步声在杂物间门前停住了,接着门口传来“咔啦咔啦”的开锁声。
默予紧张得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她屏住呼吸,抬起手捂住崖香的口鼻,保持绝对的安静。
两人在漆黑的储物柜里对视,眼睛都瞪得老大。
很快门外那东西意识到这扇门打不开,它开始用指甲刮擦门板……默予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有指甲,但她觉得这声音跟指甲刮门板的声音一模一样。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门外那东西尖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