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会因为人的喜好而改变,换句话说,你喜欢或者不喜欢,事情就在那里,你做或者不做,事情也在那里。
成人的世界里,几乎每天都在面临选择,而你要怎么选,恰恰会直接影响结果。
唐曾站在房间里,僧衣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来,渐渐,他也回过味儿来,不止衣服脱不下来,讲道理,自己的力气应该不算小,但折腾这么半天,衣服居然一丝毁坏的迹象都没有,这就十分诡异了。
带着深深的无奈,唐曾沉思起来。
他不想再掺和那个神秘圈子,可现在又能怎么办?自己原身体暂时来看,应该是恢复无望,也就是说,想过回原来的生活,成了奢望。
还有就是自己回家这事儿,有些冲动了,在不了解现在这身体情况的时候,就贸然把危险带给了父母,这是他考虑不周的结果。
他应该先弄清楚自己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再做权衡是不是和父母接触。
想到这里,唐曾有些急,他真不该这么冒失的回来,可再去找父母?这样做更危险。
屋子里陷入安静,但唐曾的内心,绝不平静。
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经历,几经变换、辗转,好不容易认为能松口气的时候才发现,这口气松了,可能就真没气了。
等待是煎熬的,但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也只能等待。
傍晚时分,父母终于回家,两人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老妈拎着吃食,老爸打着下手,换鞋的功夫,老爸还喊着要和唐曾喝上一杯。
唐曾勉强笑笑,其实人生最值得珍惜的,是身边最普通的事,是你最不在乎的人,是你想拟补却无法拟补的曾经。
唐曾就盘坐在厅里,笑看着父母张罗、忙活,以往不在乎、不经意的点滴回荡在心间,他想记住,想抓住,这可能最后的美好,他不清楚这一次离开会不会是永别。
家宴是丰盛的,也是热闹的,唐曾将心事放下,吃着父母轮流喂自己的吃食,看着父母的笑脸,他不敢太过情绪激动。
“爸,妈,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父母放下筷子,相互看了看,老妈握住唐曾的手,老爸直起腰板,抬头看着站在桌边的唐曾。
“你说。”
“妈,爸,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话音落下,老妈攥住唐曾的手,加了加力。
老爸盯着唐曾的眼睛。
“为什么?要去哪?”
“不知道,但我得离开。”
房间里陷入安静,母亲的啜泣声渐渐响起。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老爹抽出根烟,但没有点,攥在手里。
“事情倒是没有,就是我得适应适应这个身体。”
“嗯,这倒是应该。”老爹有些担忧的看着唐曾的眼睛,然后笑着转向唐曾老妈。
“芳儿,这事儿我们得支持,我看明天就走吧。”说着老爹点起烟,深吸了一口。
老妈有些狐疑的看看儿子,又看看老唐。
“你们俩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有,那肯定没有,唯一瞒你的事儿,今天小曾还给说了。”
“来,小曾,张嘴,咱再走一个,你这身体真不错,听你说的玄乎,一会儿我拿电钻试试。”
亲爹,转移话题不用牺牲这么大,意思意思就行了。
老妈看恢复如初的饭席,用眼睛剜了老唐一记。
……
唐曾站在窗边,以前一直在忙,其实现在想想,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为了钱?他好像不太缺,为了证明自己?那又是证明给谁看?
窗外,天空中呈现着橘色,雪也大了许多,在小区里路灯的照射下,雪花飞舞的样子有些迷人。
“小曾,到底怎么了?”
打火机咔哒的轻响,一丝烟气,飘荡在窗前。
唐曾瞥了瞥父母房间的门。
“爸,你觉得我现在厉害吗?”
“嘿嘿,何止厉害,电钻都磨平了。”
唐曾脸色不太自然的盯着自己老爹,“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
老唐用手摸摸鼻尖,讪讪的笑着。
“爸,那你说孙悟空厉害不?”
“那还用问!”赶忙压低声音,小心瞄了瞄自己房间的方向,没辙,一谈西游老唐就兴奋。
“那你说,孙悟空仇家多不?”
“呃?!你是说…?”
唐曾没再多说什么,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子映在两人脸上,老唐脸色发苦。
“没办法吗?”
“离开是唯一的办法。”
老唐皱着眉。
“爸,福祸之间,你比我更清楚,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轻笑了声,唐曾继续说道:“可之后就辛苦你了,多照顾照顾妈,儿子如果…算了,过年我争取回来,回不来也给你捎信。”
短暂的沉默,老唐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好去哪了吗?”
“不知道,出去走走,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如果能遇到认识这个身体的人,有些事就好办多了。”
“那我给你准备准备,”老唐转过身,要去给唐曾打包点东西。
“爸,别忙活了,这身体很麻烦,基本什么都用不到,而且我没身份,交通工具也用不上。”
“那钱得带点吧?”
“拿不住。”
“那你住哪?吃啥?”
唐曾看着老爹,笑了笑,平时家里或严肃或没谱的老爹,其实对自己的关心一点不比老妈少。
“爸,不用担心。”
老唐看着唐曾的脸,有些纠结的皱着眉,想着儿子以后风餐露宿,东躲西藏,过着如逃犯般的日子,心里就隐隐作痛。
“爸,我现在就走,我怕老妈…”
“好,好,我去给你开门。”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遇到事儿别怕,可也别硬往上上,你啊…”老唐边走边嘱咐着。
以往听起来有些啰嗦的话,现在却希望一直听下去。
“爸,别和任何人提起我,帮我照顾好妈,还有,医院里你还得多费心,以后…”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父子俩仿佛在两个世界。
“知道了,走吧,走吧。”嘴里催促着,可抓在门边缘已经泛白的手,证明老唐是有多么不情愿。
咬咬牙,唐曾转身,向楼梯走去…
直到走下了两层楼梯,楼上才传来“哐”的关门声。
“我滴儿子啊!呜呜呜”老妈的声音也传到了唐曾耳里。
在和老爹说话的时候,唐曾就听到了老妈悉索的起床声,现在,知道儿子已经出门,老妈心碎的声音,才释放出来。
这,就是爱我和我爱的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