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地形崎岖而复杂,太多的尸体散落在毒堡的城墙上,随意的瘫倒在城墙甬道,从尸身上涌出的鲜血,将整段城墙的石质地面都给染成了暗红色,看起来狰狞恐怖,犹如某种正在滋生无以名状的黑暗存在的温床。
摩恩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他手中仍然握着一把长剑,那是摩恩从尸体堆中随意捡来的,这是把双面开封的铁剑,长度中度,握起来不轻不重,但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有武器在手,摩恩内心稍稍安宁了些,如果遇上敌人,他还有一战之力,不至于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
握着长剑,摩恩慢慢地移动着,每一步的行走都似乎拼尽了他的全力,但摩恩仍然在挣扎着,他在尸山血海之中努力前行。
摩恩一边聆听着不远处厮杀呐喊的血腥战斗声,一边继续往前走,摩恩记得毒堡的构造,他知道毒堡除了外层堡垒之外,还有一环内堡,也就是说,毒堡有两层城墙,其中外部城墙已经沦陷于奥特兰克人之手。
不过内堡似乎还掌握在阿拉希军队手里,此刻残存的阿拉希士兵,正局级在狭小的内城堡防御墙上,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奥特兰克人,竭力地想要驱赶走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毒堡的构造十分絮乱,在外城墙和内城墙之中的区域,占据了城堡很大一部分的内部空间,这片地方原本是供给城堡所属人员,日常生活所使用的场地,不过在达纳苏斯领主率军抵达这里后,这片区域也变成了大军的驻扎之地,摩恩在毒堡度过的几个夜晚,就躺在这里的空地上,他对这片地形非常熟悉。
摩恩知道,这片空地十分显眼,如果自己走到这里,那么多半会被正在交战的阿拉希人,或是奥特兰克人给发现,遭遇前者还好说,不过一旦遭遇奥特兰克人,就凭借自己身上的这身罩袍,他们也会将自己撕成碎片。
这该如何是好?摩恩思索着,他不能直接前往这片空地,但如果想要离开毒堡,除了直接作死从城墙上跳下去,直接摔死在城外,其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城墙,然后再从毒堡的正门,离开这片鬼地方。
可是,如果想要下城墙的话,整段毒堡城墙唯一能通往地面的通道,就是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塔楼,这座近乎破碎的望塔是毒堡防御体系中的一环,其作用仅仅次于箭塔。
和顶层平台宽广,建筑材料坚固,有雉堞保护的箭塔不同,望塔的面积更小,高度也更小,保护性并不如箭塔,不过它的作用和箭塔类似,也能提供一个让弓箭手部署在其上的平台,使得射手能够占据制高点,进行从容射击。
不过,摩恩眼前的这座望塔,已经破碎不堪,它年久失修,大量的石质材料都已断裂,根本无法再进行使用,望塔顶端已经无法抵达,更别提把弓箭手部署在上面了。
正是因为这座望塔已经失效,所以阿拉希人和奥特兰克人,都没有将注意力太过集中与这一片战斗区域,大多数人都集中在,战略位置更为重要的毒堡正门,以及毒堡内城墙,还有毒堡的主堡,毕竟主堡是阿拉希领主们所居住的地方,正在那里发生的战斗也最为激烈。
残存的阿拉希军队们退守内堡,数个领主和他们的卫兵也被困在了里面,危难关头之下,被困领主麾下的精锐卫队也投入了战斗之中,这些精英战士同杀上城墙的奥特兰克人战斗在一起,
双方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阿拉希人自知没有退路,于是幸存者们作战异常勇猛,他们聚集在一起,狂乱地攻击每一个敢于冲上来的奥特兰克人,一时间战事再次陷入胶着。
摩恩行走于阴影之中,他尽全力俯下身躯,并且贴着毒堡铁灰色的雉堞城墙前行,努力避开正在城墙下方战斗着的士兵们的注意力,此刻摩恩进入了潜行模式,他的一举一动都缓慢无比,一方面是因为疼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隐蔽。
摩恩贴着城墙,缓缓移动着,他一边移动,一边观察着周围,除了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死尸,旁边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即便如此,摩恩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注视着四周,观察着那些尸体,如果对方有任何明显的异动,他会立刻做出反应。
强忍着疼痛,摩恩继续前行,同时紧紧盯着尸体们,担忧这些尸身之中隐藏着活人,而且会突然暴起,对他发起袭击。
不过,摩恩似乎多虑了,一直等到他穿过大半个城墙,想象中的袭击都没有发生,反倒是他发现了几个濒死的奥特兰克人,这些披着兽皮,面色粗狂的近似于野蛮者的家伙,全身浴血,无力且痛苦地躺在地上,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凝望着摩恩,其中闪现出痛楚和憎恶的光芒,晦暗不明,交杂和充盈着生命走到尽头时的没落与恨意。
摩恩自然也发现了他们,这些垂死者的境遇感动了他,摩恩知道他们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生命之火每一分每一秒也都在流逝,为了拯救这些人,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防止这些人拼尽最后的力量进行呼喊,引来自己的同伴。
摩恩下了一个决定,他不辞辛苦地提着剑,送了这些垂死的奥特兰克士兵最后一程。
在干掉他们后,摩恩继续前进,他已经能看见不远处,毒堡东南角城墙的尽头了,在那里,摩恩记得那边也有一个狭隘的通道,能够在阴森扭曲的塔楼中,直抵毒堡城墙下方。
摩恩看着目标近在眼前,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同时稍稍放松,不再像刚才那样警惕周围,毕竟眼前的尸体越来越少,显然这里并非是战斗的密集区域。
这里只有寥寥的十几个士兵死在这里,从衣着上来看,其中多半是阿拉希士兵。
但摩恩并不在意,他继续前进,直到在穿过几具互相堆叠的尸体时,有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