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听起来很玄乎。

实际上很普通。

因为现在江湖什么人都有气。

不过或多或少，或强或弱的差别。

气是天生的。

天生只能决定起跑点，而不能决定终点，于是有了练气。

江湖历很长，如同人类史。

江湖曾出现过断层。

天灾或人祸。

而气一直长存。

……

小剑想练气。

没有说练什么气。

小伞开始教他气。

不是对气的修炼。

而是对气的理解。

……

江湖里有很多门派，也有很多的练气法门，但要问什么是最好的，江湖中人嘴上虽不一定愿承认但心里都有个默认的答案——太虚】涅槃】浩然】

这里的最好的标准当然是走得最远，江湖中很多功法都有上限，你选定一门功法，基本就能确定了你这一辈子的上限，因为达到上限又能突破的人，很少。

而太虚，涅槃，浩然这三门是没有上限的，至少在已知的江湖历史中，没有人达到过这个上限。

功法虽没有上限，但人有上限，准确说将气练到一定地步就能大概猜到自己的上限，从而会去选择更适合自己。可以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达到更高上限的功法。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江湖中除这三大法门外延伸出的众多功法和门派。

小伞修过浩然，也修过太虚，两者都走得很远，在此外还有独属于自己的法门，走得就更远了。

这样的她没有以过来人身份为小剑练气的未来做出规划，也没有传授小剑修气的诀窍和经验，她如今教的，只是她对气的见解，对气的真实感受。

……

小伞仔细讲着

小剑认真听着。

江湖中研究厉害功法的人很多。

但去研究气存在本身的人很少。

就像我是谁？

而气是什么？

这种本质的问题每人都曾诞生过，但没有人真去思考，总觉得这没有意义。

小伞过往很多年也是这样，只是到了近些年才有了些这方面的思考，所以如今对气的见解总归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还是感受。

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少女把能说的说完时，天刚刚亮。

男孩在她旁边默默不出一言。

一同和她看了个完整的日出。

小剑闭上眼，开始练气。

……

男孩不适合练气，不止是心脉的问题，也是身体的问题，练气讲究的是气感，而他的气感很弱，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如一根没有开孔的笛子，连吹都吹不响，何况奏起乐曲。

涅槃】的核心是将身体密藏开着的气孔全部补上逐渐达到无漏金身的境界，而小剑像是全身堵塞这种情况明显是不同的。

单说一点，小剑如今连身体密藏有多少开着的孔都不清楚，更不用说去用气填上。

浩然】的核心是深挖身体密藏上以开的小孔，和涅槃】理由一样，连孔都不清楚又往哪深挖。

所以小剑选择的练气法门是太虚】，他需要找到身上的孔并把类似堵塞的状况打开。

……

小剑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时间很慢又很快。

这不矛盾，慢与快是相对的，比如，整天除了少许吃喝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坐着的男孩对时间流逝毫无所觉。

而旁边亭子中将手中一本旧书来来回回翻了数遍的少女就难说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少女开口。

“要不要开点药试试？”

男孩醒着，想到之前的药，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气感比如今还弱，当时吃了药，觉得练剑更有精神，如今想来，是身体通了些的原因？

联想到这，男孩也就想通了，所以摇头。

“不需要了。”

……

小剑在石头上入定。

和前几天呆坐不同。

倒是和少女一战前有些相同，只是类似，而不是一样，之前他在养意，现在则是在养气。

小剑现在练的是浩然和太虚。

既然原本就是通的，又何必去费力寻找，浩然本就是有孔则行，无关孔多孔少，养的是无形之气，人人皆可练。

既说人体孔中无限，开和不开虽然比列悬殊，可依旧是个无尽数，太虚又何必去费力打开那些堵塞的孔。

浩然和太虚，是小伞练法，蕴藏在体内；小剑感应不到身上的孔，气感很弱，弱不代表没，有则有孔，气被他养在体外。

无垠之水，无根之木，总是异常难存，而气也是，或说更加，在体外养气，就如截留夜空中那绽放后的烟火。

气是无形的，意也是无形的，以意养气。

这是男孩正在尝试的。

……

小伞愣住了。

呆呆看着石头上的男孩，不言，也是无语。

她能感到男孩身上的变化。

准确说她感觉到了男孩开始走浩然和太虚时的变化。

那时她没有意外。

因为男孩那晚看完那三本练气秘籍时，就说出了她练的是浩然和太虚。

既然能说出，自然是懂的。

懂得。

而会不会，能不能练又是其他的问题。

会不会也不重要，

少女自己会。

所以只剩下男孩能不能练一个问题。

不合适。

身体不合适。

少女猜测男孩资质极差，而从没想过他连身体上一个孔都感应不到，因为人人有气，虽是多少强弱的问题，但有气则说明有孔，有孔就可以练。

她认为男孩不练，还是在思考自身身体不合适的问题，所以她开口问要不要继续开药，孙大夫的药可以开孔，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而这时，男孩突然开始转修浩然和太虚，少女认为他想通了。

所以她没有意外。

一开始没有意外。

但意外很快出现。

她看不懂了。

她看不懂男孩现在在做什么。

唯一熟悉的是男孩身上同时运行的浩然和太虚。

而更多是矛盾，他目前练的和自己所练的，是矛盾的，除了功法的基础一致，其他一切都是陌生的，矛盾的。

怔住的少女眼里闪过浓浓的不解，待她看到石上男孩细剑一般的眉毛微皱，心中的不解又化为深深的担忧，因为这是一个和自己对剑都不会皱一份眉头的男孩。

小伞欲要上前查看小剑是不是在练气中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她又猛然止住了，因为她感触到了男孩身上某股微弱的气息变化。

这次没有矛盾，而是熟悉。

一道闪光在少女脑海划过。

双眸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