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发髻”一看身边众人已经没有了胆气,不得不考虑退路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卫放:“好好好,今天这事儿算记下了,咱们有得是时间算账。”对着周边的人使个眼色,刚想转身,就听见卫放喊:“等等,把抢走的东西留下!”
面具人互相看了看,朝着卫放扔出几个包裹,丢下火把踩灭,默默后退,隐没在黑夜中。
确认了面具人已经离开,吴家上下顿时欢庆起来。年纪大一些的走到卫放跟前,向他表示感谢。年轻人则纷纷开始整理房屋庭院,将被面具人抢走的物件都整理好。
突然有一个人颤抖着喊:“谁在那里?”
众人抬头张望。院子外的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金鲤跃。
卫放挡在吴家人面前,上下略微打量了金鲤跃一下,瞥见金鲤跃手中的面具,冷笑一声:“还敢回来!”
作为隐传弟子,金鲤跃有很多话想问问卫放,但又不知该如何问起。小院中人多眼杂,虽然吴家人可能也不算外人,但有些机密之事,总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故意现身,就想引卫放单独离开。
金鲤跃出现后也不多说话,直接瞄准了卫放,一招冲拳打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卫放刚想迎战,见金鲤跃莫名其妙跑了,也就此作罢。
金鲤跃见卫放没有跟来,转身又是一招冲拳,将真气团甩在卫放跟前。
卫放冲前几步,看到金鲤跃转身又跑,就停下来。
金鲤跃跑了几步,回头又是一记冲拳。
卫放彻底恼了,发了狠来追金鲤跃。
金鲤跃引着卫放跑了一会,在一块突出的两人多高的大岩石上停下来。金鲤跃一回头,卫放已经跳了上来,一脸怒气,手中掐一法诀,直指金鲤跃。
“等等!我是流云宗隐传弟子!”金鲤跃赶紧表明身份。
卫放动作一顿,双眉直竖:“住口!你这恶徒,还敢假扮我宗隐传弟子?!”
“我不是假……”金鲤跃这句话没法完整地说下去了,因为狂风已经“呜呜”地从对面吹来。他不得不翻身滚落岩石。
再起身,金鲤跃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杀气。
之前只是在黑暗中远远看着卫放施法,有些细节不甚清楚。而这回,真真切切面对着卫放施放的狂风,金鲤跃确认了一件事:卫放使的不是流云宗的术法!
别人也许分辨不清,但作为流云宗隐传弟子,金鲤跃自信,自己对流云宗术法有着刻入骨髓的了解。即使如今的自己,想不起那些术法的使用方法,至少能分辨出术法的关键诀窍。
而卫放所使,绝对不是流云宗所传的术法!
为什么,没获得流云宗术法正传的卫放,却自称流云宗弟子?
卫放自己,就是个骗子!
“你到底是谁?”金鲤跃声音低沉得可怕。
卫放向前两步,站在大岩石顶,居高临下,也不说话,一伸手,鼓动狂风席卷而来。
金鲤跃侧身进步,闪入大岩石下的死角。狂风在身后吹过,不伤分毫。金鲤跃脚下不停,绕着大岩石快跑,同时左手一拍岩石,岩石中突然横向戳出几根石刺,金鲤跃顺势踩住石刺,再向上一跃,又踩上另一支石刺,紧接着又跳向另一支,如同踩着台阶,步步向上,眨眼跳上大岩石顶,最后一跃时右手顺手在岩石上一摸一抽,手中多出一把短刺。
五行,土生金。土行术法熟练之后,自然而然对金行术法有所领悟。金鲤跃就是从土刺中领悟了金刺的术法。
金鲤跃手持短刺一跃而上,已在卫放背后,对准卫放的后心一刺。
卫放也是反应极快,听见后面有动静,立刻往前一扑,跳下大岩石,同时左手一捏法诀:“起!”狂风卷起,卫放竟凌空而立,扭过身来,盯住金鲤跃,右手一推,一道狂风向金鲤跃卷去。
金鲤跃一击不中,压低身形,左手往下一按,岩石上立起一道大约一人半高的石墙。
狂风刮来,石墙摇摇欲坠,却最终安然无恙。卫放刚想进一步攻击,却见金鲤跃已经跳上石墙顶部,如猛虎出柙,一跃而起,一刺当先,直扑空中的卫放。
卫放施法凌空站立,毕竟不如在陆地上灵活,如今根本来不及闪躲,不得不撤去脚下的狂风,身体自然下落。
金鲤跃跳到空中无可凭借,短刺只能擦着卫放的脸颊划过,但趁着双方身影相交,金鲤跃还是在卫放胸口狠狠跺了一脚。
卫放直直摔落在地,立刻一个驴打滚,翻过身,半蹲在地上,手捂了捂胸口,好像有些难受,但很快,他抬起头紧盯着金鲤跃的方向。
金鲤跃空中定不住身形,落地后,在乱石堆中顺势打了两个滚,才转过身来。
远处又传来夜枭“咕咕咕——”的叫声,天上的薄云渐渐散去,金蟾分外明亮。双方都得先喘口气。
随后卫放再次行动,他不再施展狂风术法,只是一路向金鲤跃冲来。
金鲤跃不等对手近身,一掐法诀,卫放与金鲤跃之间瞬间多出不少土刺,而且土刺还在不断长出,防不胜防,给卫放带来不小的麻烦。
卫放再度施放术法,行动变得轻盈而飘忽不定,在土刺中游刃有余,如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好几次土刺是擦过卫放的衣服,却没有伤到他。
几个呼吸间,卫放已经欺近。
金鲤跃再次单手按地,一道石墙立起。
卫放脚下不停,借着轻身法术的优势,翻身跳过石墙。
金鲤跃在石墙后早有准备,身旁围绕着一圈石刺,伸手折下,对准卫放,像投标枪一样,直射过去。
卫放身后是石墙,不能退后躲避,只能向前,借着术法,如同一只蝴蝶,在射来的石刺旁擦过,向着金鲤跃再近几步。
金鲤跃见卫放近前,直接双手一拍地,将身旁石刺全数震碎,再向前激射。
卫放如今已没有多少腾挪余地,只能就地施法,双手横推,狂风再度围绕在卫放身边,将碎石土屑挡在身前。同时,卫放觑见金鲤跃身旁已没有石刺,赶紧将手一扬,狂风平地再起。
这回的狂风,离金鲤跃太近了,他真的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狂风卷上天空。
卫放得势不饶人。全力施展术法,将金鲤跃吹上七八丈高,再一撤术法,任由金鲤跃落下。
金鲤跃从高空落下,心中一阵慌张,赶紧冲着地面一指,大声喝道:“起!”
平地隆起一道土坡,斜斜地接住金鲤跃。金鲤跃顺着土坡滚出去十多丈,才停了下来。
金鲤跃起身时觉得浑身酸痛,乱石堆里多次翻滚,可不怎么舒服。
远处的卫放,连番全力施法,已经满头是汗,气喘如牛。刚才金鲤跃的乱石激射,也没有被他全部躲开,脸上也明显有石屑划痕。
正当金鲤跃想着怎么将卫放撂倒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鹰鸣。金鲤跃抬头一看,一只大鹰正缓缓降下,鹰背上站着七八个人,为首正是“高发髻”。
“好兄弟,快上来!”
这群干坏事的家伙,居然还记着有个同伙不见了,找过来了。
金鲤跃看了一眼卫放,心中已有决断,自己要做的是大事,有些小问题,留着以后再解决吧。他扭头就跑,爬上大鹰。“高发髻”驭驶大鹰,再度腾空而起,往唯我门飞去。
卫放眼看着金鲤跃与面具人一伙乘着大鹰飞走,也不追赶,他也是累了。
空中,“高发髻”对金鲤跃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位朋友好手段,看刚才你与那个流云宗弟子相斗,似乎是不相上下。不知尊姓大名?”
“张狂。”
“哦,张兄,鄙人贺堂堂,回去我们多喝几杯,今后咱们多亲近亲近。”
“哈哈哈哈,好说,哈哈哈哈哈。”金鲤跃放声大笑。
只是这笑声中,有着几分凄凉落寞之感。
一片孤云,在明月旁,轻轻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