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的周军军士进入疏勒城之后马上扎营结寨,分配军械。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缭绕的青烟不一会儿便弥漫了整个疏勒城。
新归的百姓纷纷探出头来,望着军营的方向,心中安了一些。
疏勒城都督府正堂。
“哥施阙部现在何处?”,何果夫一边疾走一边问贺拔韬。
贺拔韬却摇摇头:“暂时不知道”
何果夫闻言停下脚步:“不知道?你没派出斥候去探查?”
“派出去了五批,一个都没回去,估计是凶多吉少”
何果夫的眉头瞬间凝重起来,他走到展开在案几上的地图前凝望着。
“娘的!”,文搏兕叫骂道:“一群狼崽子!”
贺拔韬看了一眼文搏兕,随后走到何果夫身边问道:“矮奴,我们该怎么办?”
何果夫没有回答贺拔韬,而是一直盯着地图看,右手食指慢慢从半月城与斛耶城划过:“城中有没有上年纪的牧民?找一位来!”
贺拔韬马上差了一位熟悉疏勒城情况的老吏去找上年纪的牧民。
一刻钟之后,老吏带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拄着拐杖缓步走进都督府正堂。
“小人安怀国见过上官”,老人倚着拐杖准备要跪下。
何果夫急忙上前将安怀国搀扶起来:“老父不必多礼”
老父,是古代对老年人的尊称。
“不知上官召小人来所为何事?”,安怀国问。
何果夫回答道:“老父,您在疏勒城周围放牧多久了?”
安怀国眼珠子斜向上想了一会儿:“回大人的话,小人自十四岁开始跟着阿爷放羊,到去年已经五十一个年头了!”
何果夫点点头:“那老父可知疏勒城方圆何处的水草最先破土生长?”
安怀国歪着头想了想:“疏勒城西北二十五里处,有一处大洼地,唤为‘裕谷’其中无风无沙,略有暖色,其中的小溪即使冬天也不会上冻”
“每至二月底,裕谷的牧草便会先于其他地方破土生长”
“早些年,小人总会赶着牛羊去裕谷放牧一些日子,可是去年战事吃紧,小人便不敢去了。上官您问这个干什么?”
何果夫没有正面回答安怀国,而是遮遮掩掩糊弄过去,并叮嘱贺拔韬一定多散些钱财与安怀国。
安怀国离开之后,何果夫很快便在地图上找到了安怀国所说的裕谷。
一旁的贺拔韬问:“阿都郅会在裕谷?”
何果夫点点头:“连破半月城、斛耶城,劫掠了无数牛羊牲畜,他们得暂时找个地方供养起来,再想办法带回哥施阙部驻地”
“那我们出兵裕谷与阿都郅决战?”
何果夫却摇头道:“不着急,阿都郅的人头先寄存在他脖子上,等我做完手头两件事,自然会去砍!”
“什么事?”
何果夫转头望向娑葛:“姐夫”
娑葛走上前:“请何长史吩咐”
“你马上将手下军士分数十个百人队,布置在裕谷周围,但见哥施阙部斥候,务必擒杀,不留一个活口!我要先刺瞎阿都郅的双眼,割下阿都郅的耳朵!”
何果夫此举,就是要让战场上的信息不对称,将己方的耳目无限延展,收集更多的战场信息。
相对的,敌方的耳目便要收缩,彻底变成一个聋子、瞎子。如此一来,战场的主动权便从阿都郅一边转到了何果夫这一边!
何果夫要给阿都郅来一招打草惊蛇!
紧接着,何果夫又向贺拔韬交代了自己的第二件事,那便是找寻军中的能工巧匠来,何果夫要做几件利器。
等到这几件利器建成之日,便是阿都郅人头落地之时!
一天之后,疏勒城西北,裕谷。
夹杂着些许暖气的清风推着一团破败的蓬草缓缓前进。
一滚,两滚,蓬草竟到了一处陡坡之上。
清风再稍稍一推,蓬草便顺着斜坡滚下去。
先是越过一些黄沙,又越过一些黄土与碎石块,再往后便是大片的黄土与一些稀疏的牧草。
最后蓬草终于停下,落在大片鲜嫩欲滴的牧草上。
“咔擦”
一只低头吃草的羊缓缓走过,一蹄将蓬草踩得粉碎。部分蓬草的碎渣溅到溪水中,顺着潺潺的水流向远方。
与其他地方阴寒的气候不同,裕谷温暖如春,无风无沙,堪称宝地。
早些年,每年开春都会有大量的牧民来此放牧饥肠辘辘的牛羊。但今年却无人敢来,因为这里驻扎着一只虎狼之师,正是阿都郅率领的哥施阙铁骑!
“昂~”
一声战马嘶鸣将裕谷的平静打破,低头吃草的牛羊纷纷抬起头来望向嘶鸣的战马。
正在大口嚼着羊肉的哥施阙军士听闻战马的嘶鸣声也纷纷望去,目送着战马奔向阿都郅的牙帐。
转眼间,战马在阿都郅的牙帐前停下,一位深眼窝的白净汉子自马上下来,匆匆走进牙帐。
此人名叫康阙,是许多年前阿都郅的父亲劫掠一支粟特人商队的时候抓回来的俘虏。
本来康阙是要做奴隶的,但因为他有一些小聪明,能经常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主意,所以被阿都郅的父亲看重,将他带在身边留用。
后来阿都郅的父亲病死,康阙又跟在阿都郅身边,也给阿都郅出一些不错的点子,因此很受阿都郅的信任,阿都郅甚至将自己丧夫的姐姐嫁给康阙以示恩宠。
康阙走进牙帐的时候,阿都郅正抱着一位自半月城抢来的美胡姬,粗暴的往胡姬嘴里灌酒。
康阙见状,先是一皱眉头,随后又恢复常色:“大俟斤······”
阿都郅闻言抬头,见是康阙,便将胡姬踹到一边:“原来是康先生,请坐”,阿都郅指着一张胡凳对康阙言道。
康阙看了一眼跪伏在地、表情痛苦的胡姬,对阿都郅言道:“大俟斤,出事了!”
阿都郅毫不在意的端起酒来一饮而尽:“能出什么事?难不成那几个窝囊周军还敢打上门来?”
“他们若真敢打上门来,也正合我心意,省得我还要赶去疏勒城砍他们的狗头!我跟你说,他们······”
康阙面色冷峻,双眼直勾勾盯着阿都郅:“我们撒出去的斥候队一个都没回来”
“什么?一个都没回来?!”,阿都郅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对,一个都没回来!临时设置的烽燧堡也不见动静,估计也被拔掉了,周军对我们动手了!”
“轰!哗啦!”
乌云翻涌,惊雷突然乍起,好几道银蛇在云层中扭动身体!
狂暴的风呼呼大吼,裹挟着沙石直扑向裕谷!
原本正在悠闲吃草的牛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狂奔,挤作一团!
哥施阙的军士们手忙脚乱加固营帐,收拢牛羊,呼喊声与嘶吼声被风声撕碎!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从天上倾泻而下,疯狂肆虐着裕谷这片从未被打扰的净土······
谁能想到,这开春的第一场雨便如此极端狂暴,令哥施阙的勇士们猝不及防。
可他们还不知道,不久之后,他们还要经历一场更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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