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风又紧了些。
寒流顺着领口和袖口钻进去,如刀一般剔着周军军士们的皮肉。
军士们上下牙磕碰的厉害,嘴唇直发紫,上嘴唇的胡须上沾着一层冰霜。
军士们快到极限了,强烈的求生欲正与强烈的求胜心抗争。
“快,快来,再,再不来,就,就撑不住了”,一名周军军士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正在军士们挣扎的当口,一声高昂的马鸣声顶着大风自东方传来。
军士们听闻马鸣声先是一愣,随即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是我听错了吗?川里好像有马鸣!”
“昂~”
又是一阵高昂的马鸣声自东方传来,军士们的精神为之一振,纷纷踮起脚尖来向东方张望:“来了,来了!阿都郅那个直娘贼来了!长史神了!阿都郅真的进斗石川了!”
言罢,军士们又纷纷回望何果夫,浮躁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力量,一股来自何果夫、足以对抗严寒的力量!
何果夫算准了!阿都郅真的进了旁人看来无法行军的斗石川!
何果夫听见军士们的骚动,慢慢勾起嘴角。
他随手取过大氅披在身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看向娑葛,眼中皆是自信,娑葛这匹烈马,何果夫训定了!
“哒,哒,哒······”
不多时,一骑隐隐出现在斗石川中,而后便是两骑、三骑······,阿都郅的骑兵三两并排,沿着朱邪水缓缓行走。
原来这斗石川内虽然遍地利石,却也不是不可通过。由于流水的冲刷,朱邪水河床上的石头都被磨的光滑平整,正适合行走!
而阿都郅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进入斗石川之前,还特意筑起堤坝拦在朱邪水的上游,使朱邪水的水位降到最低,以方便大军沿着河道行进。
“康先生,我还是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逃走?我们人马比周军多,士气又盛,真要打一仗,未必会输给周军,我们······”,骑马走到行伍中的阿都郅一脸意难平的样子对康阙说道。
康阙闻言转头看了阿都郅一眼:“因为我们的敌人是何果夫”
阿都郅一脸的不以为然:“何果夫又如何?他是还能以一敌万?先生你真是太小心谨慎了!”
康阙反问道:“敢问大俟斤,您比吐蕃大论论钦陵如何?”
阿都郅摇头晃脑的回答道:“大论之才,举世无双!我愧不如”
康阙点点头:“是,就是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人被何果夫打的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大俟斤现在觉得何果夫如何?”
阿都郅一时语塞,但他低头衬思了一会儿,又辩道:“那,那即便我们要避开何果夫的锋芒,我们有无数条路能选,为何要走斗石川?这里狭隘险要,人马难行······”
康阙淡然回答道:“因为走这里,何果夫料不到,我们方能全身而退,否则便是粉身碎骨!”
阿都郅不以为然:“先生!你是不是过于谨慎了,自己吓自己?何果夫有那么可怕吗?我看他是周军故意捧出来吓人的!天底下哪里有那样的能人?能言晴雨?通晓天意?”
“大俟斤!你怎么一点都不稳重呢!非要等吃了亏才长记性吗?!”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先生你莫生气,莫生气”,阿都郅讪笑道。
康阙冷哼一声:“走吧,走吧!走出斗石川就安全了。哼,何果夫再怎么能算,也料不到我们会走这里!”,言罢,康阙洋洋得意的笑了。
但让康阙没想到的是,他刚言罢,一名军士突然自前方返来,急切的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前方有周军!前方有周军!”
康阙听闻军士呼喊,笑容当即凝滞在脸上。
阿都郅闻言登时惊骇:“什,什么?!前方有周军!是谁?何果夫?是何果夫!”,爱阿都郅猛然转头望向康阙:“康先生,这,这······”
康阙的心也慌了起来:“何,何果夫,他怎么知道我们会走斗石川,莫非他真是天人下凡?!”
阿都郅一咬牙问军士:“周军有多少人?”
军士回答道:“大概,大概有两千人!”
事已至此,阿都郅这个莽夫也再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娘的!勇士们!跟我冲!跟我冲上去砍下这伙周军的脑袋!十个打一个,我就不信打不过!”
说着,阿都郅抽出直刀来便要往前策马。
康阙急忙拦住他:“大俟斤且慢!交战乃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且不可如此啊!”
阿都郅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议和,先议和,重金赂之,美姬赠之,这天底下就没有不爱这两样的人!”,康阙回答道。
阿都郅不甘心的又问道:“那如果议和不行呢?”
康阙转了转眼珠子,策马上前,附至阿都郅的耳边轻言了几句。
阿都郅闻言一喜:“好主意!就这么办!何果夫啊何果夫!你等着!”
另外一边,娑葛见阿都郅大军前来,大吃一惊,他偷偷瞄了一眼何果夫,见其神色如常,无喜于面,心中更是惊讶:莫非这何果夫真像阿爷所说,是那天上的雄鹰?傲视千里?
娑葛虽然惊讶于何果夫料事如神,但却并未表现出来,表面依旧平静。
娑葛的内心还是不认同何果夫,他一直在心里念道:“这都是巧合,都是巧合,何果夫并非阿爷说的那般可怕······”
等他稍稍心安一些,就又开始盘算起打仗的事情了。
按照常理,以步对骑,本就是劣势,而且何果夫的兵力还处于劣势,取胜的希望非常渺茫。
若是何果夫想胜,就该趁阿都郅的骑兵立足未稳,主动冲杀,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乱其军心,如此才有希望以少胜多。
但何果夫却并未下令主动进攻,而是闭目养神,似乎根本不把阿都郅的两万骑兵放在眼里,又好似在等着什么。
等了许久,娑葛还是忍不住了,他主动上前言道:“何长史,现在对方立足未稳,您应该下令主动冲杀,乱其军心,如此方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战机易逝,请您务必把握,切莫再等了!”
何果夫睁开眼睛看了娑葛一眼:“再等等”
“等什么?!您还要等什么?!”
何果夫淡然笑道:“等阿都郅说遗言”
“啊?这,这······”,何果夫这番风轻云淡的狂言再一次让娑葛惊讶,他实在无法想象何果夫到底凭什么说出这般狂言!
何果夫又笑着补充道:“阿都郅今天走不出斗石川了,我说的”
何果夫话音刚落,前方便有人叫阵:“请问何长史何在?烦请出来相见,我们大俟斤有话要说!”
“哈哈哈!你看看,阿都郅要说遗言了”
何果夫起身来,翻身上马,在文搏兕的陪同之下走出阵去。
徒留下瞪大眼的娑葛目送何果夫远去······
“莫非,莫非何果夫真似阿爷说的那般,那般······”,娑葛开始对何果夫胆寒了。
(实在抱歉,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更新,真的很抱歉。今天起恢复日更,何果夫的大唐历险记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