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自地平线沉下去之后,东方已经亮起了一点星光,西方还是一片白色。
街上的人已经散尽了,唯有值夜的一对对军士牵着警犬缓缓走过。
在军营里转了一天的文搏兕哼着曲子向家中走去。
路过的军士纷纷向文搏兕打招呼,文搏兕一一点头回应。
“学什么识字?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呢!还不用受那个老不死的气!哼!”,文搏兕低头看看自己依旧红肿的两只手,不满的叫骂道。
过了一会儿文搏兕又摇头晃脑的言道:“矮奴不是聪明吗?不是号称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我不想识字他还不是没办法?哈哈哈!我把矮奴制住了,这不就说明我比矮奴厉害了吗?哈哈哈!”
自言自语间,文搏兕走到了家门口。
昨日方才大婚,今早还未温存便被何果夫叫了去,文搏兕心里又是不悦又是期待。
“阿玲玛,开门,阿玲玛!我回来了!”,文搏兕使劲的敲门。
不一会儿,门里传来阿玲玛的声音:“你不能进门!”
文搏兕一愣:“嗯?不能进门?为什么不能进门?”
阿玲玛回答道:“你没有好好识字,不能进门,等你什么时候会背《关雎了再才能进门”
文搏兕闻言两股恚气直接冲上心头,他抬脚便将门踹开:“我就不去学识字!我看你······”
文搏兕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阿玲玛举着一柄匕首抵在脖颈上:“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文搏兕一下子就慌了,急忙退后两步,诚惶诚恐的言道:“我,我不靠近你,你,你把刀放下”
阿玲玛一口回绝道:“那你学不学识字?不学你就休想进门,你敢靠近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文搏兕连连点头:“你,你别冲动,我学,我学!”
“那你现在就去学,等你什么时候会背《关雎了才能进门,我也不要求你多识字,每天学一首诗,行吗?”
“行行行,我马上就去学,马上就去”
“那你还不快去!我在家里等你”
“哦哦,马上去!”
这便是何果夫对付文搏兕的计策了!
现在文搏兕有了阿玲玛,有了家,也就有了想念,有了包袱。
何果夫现在想要收拾文搏兕,只需要拽住文搏兕背上背着的“包袱”就行。
很显然,这一招是非常有用的,文搏兕急急忙忙跑到都护府东厢房找何果夫。
“矮奴矮奴,你在不在啊!”,文搏兕急切的敲着何果夫的房门。
房间内的何果夫对着海耶使了一个眼色,海耶马上就对外面喊道:“谁?”
“是我,文搏兕,敢问贤阁,矮奴在不在?”
海耶看了一眼何果夫回答道:“他不在,出去了”
“啊?去哪里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走的急,跟王将军一起走的”
文搏兕听了海耶的话急得直跳脚:“啊?王将军也不在啊!那,那······”
海耶故作疑惑问道:“搏兕,你找矮奴干什么啊?”
文搏兕回答道:“找矮奴教我那个什么‘关鸡’,就睡不着捞菜的那个,贤阁你会不会啊?你要是会就教教我,我着急······”
“搏兕你急什么啊?”
“哎呀!你不知道,阿玲玛不让我进屋啊!要我必须会背那个诗才让我进屋”
何果夫忍俊不禁,向海耶使了一个眼色,海耶当即向文搏兕言道:“搏兕,夫君不是找了林先生教你吗?你可以去找林先生啊!”
“啊?找那个老不死啊!能不能不找啊?”
海耶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的笑出来,将烛火吹灭:“搏兕,我倦了,要睡了,不说了啊!”
“哎哎,贤阁,贤阁你······”
文搏兕更加急了,但他再怎么敲门,海耶却不出声了,敲了一会儿文搏兕也就不闹腾了。
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一咬牙便跑出了都护府,急急忙忙跑到了林推古的家门口疯狂敲门:“林先生,林先生,您开开门,我有急事找您!”
今天临出都护府的时候,何果夫给林推古打了招呼,让他今晚晚点睡,有客人要去找他。
林推古问是谁,何果夫笑而不语。
故而林推古就一直没睡,哈欠连连的坚持着等那位客人来。
可林推古万万没想到何果夫口中的客人居然是文搏兕那个莽夫!
“睡了!走吧!”,林推古向门外吼道。
文搏兕却是锲而不舍:“没有呢!您没睡呢!您房里的灯还亮着!”
“你这个莽夫,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今日差点被你气死!”
文搏兕闻言急忙答道:“我是来向您谢罪的林先生,求您开开门,我是向您谢罪的,您不管打我还是骂我,都行,我绝对不还手也不还口!”
“我可没那闲功夫,你回去吧!以后你我不再相见了!”
文搏兕一咬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林先生!您要是还不见我,我就跪在您的家门口,直到您见我为之!”
“那你就跪下吧!”,林推古扶着案几慢慢站起来,悄悄走到窗户前透过缝隙向外看,文搏兕果然直挺挺跪在他的家门前。
林推古点点头,回身坐回到坐席上,闭目养神。
两刻钟······
半个时辰······
六刻钟······
一个时辰······
林推古突然睁开眼睛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文搏兕见林推古打开了门,眼泪都要下来了:“林,林先生,今日都是我所有得罪,是我的错,我向您谢罪,向您赔礼道歉,请您不要跟我这般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林推古转身回屋:“进来吧!顺便把门带上”
文搏兕急忙跟进去,态度谦卑到了极点:“林先生,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好好识字!”
“嗯”,林推古见文搏兕的态度如此谦卑,今日积攒的不快一并消除,顿时神清气爽。
暗地里又佩服何果夫的算计,实在是算无遗策!今晚他算是没白等!
文搏兕见林推古脸上有了悦色,抓紧时机向林推古请求道:“请先生教我读诗,今晚我不背下‘关鸡’,我就不走了!”
林推古顿时瞪大了眼睛:“啊?彻夜读诗?”
文搏兕坚定的点点头:“对!学不会就不走了!”
“我老头子哪里受得了彻夜啊!你还是饶了我吧!明天开始,明天开始好不好?”
文搏兕直摇头:“不好!就今晚!快点快点,您快点把书拿出来,第一页是吗?关关雎鸡······”
林推古:“······”
与此同时,天山以北的某座土丘上立着数十骑,披着皮甲,面色黝黑,腰间悬着一口直刀,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呼出一口口热气。
为首一人面颊宽平,眼似雄鹰,宽大的鼻子下生着一张敦厚的嘴,脖子左边鼓起一个大包。
此人眯了眯眼睛,咬牙轻言道:“好久没来天山了,这里的风还是这么利”
在土包之后,听着乌泱泱一大片骑兵,一眼望不到尽头!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叫远远传来,呼应着血红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