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赶过来的监察司队伍,只有两架飞马车,以及五六位骑乘着战马的司员,他们原本在邻近的街道执勤,察觉到动静之后立马便赶了过来,虽然到达的速度很快,可凭借他们就想要阻止武怡的离开,无异于天方夜谭。
武怡一手牢牢的抓住唐纸,刚劲的五指虽然没有直接伤害他的身体,但是无不在警告着,他要是轻举妄动就是必死无疑,而另外一只手中的金属钢管微微旋转了半圈,而后在今夜璀璨的灯光之下挥舞成了模糊的屏扇,又一支爆射而来的箭矢被他的斩出的狂暴剑气所击中,在半空之中爆炸成猛烈的烟尘。
冰晶凝结成了片片雪花般,在空中飞舞。
而这辆飞马车则从头顶呼啸而过,特意设计来方便箭手踩踏的平坦车顶,这位箭手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地面,武怡钢管挥舞的动作没有减缓,将冰冷的钢管在地面拉出道鲜丽的火花,双目凝视着飞马车在空中纵横的方向,手中的钢管豁然挑。
圆溜溜的金属钢管在今夜实现了它作为建筑材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荣耀,在高频震动之中,又将一道狂暴的劲气斩向天空。
褪去了武学的内核,乃是只剩下纯粹以修为爆发出来的战气,自然没有炫,同时又强横的外在表相,乳白色的剑气显得极其朴实,然而再朴实也是地阶品的力量,没有丝毫的意外,只听半空中一声轰然巨响,这辆在空中若猛禽般飞驰的马车也被这道剑气击中。
中招的位置正好是飞马与马车的连接轴,两根车轴骤然断裂,笨重的车厢和灵活的飞马之间当即分离,烈马嘶啼中振翅飞向远方,而车厢轰然间在惯性下砸到侧方的这座山林。
轰——
夸张的爆炸带着山林里的碎土冲天而起,暴雨一样哗啦啦地坠落在这条尽是废墟和火焰的公路,武怡的身躯在瞬息之间斩出来这数剑的同时,仿佛猛兽般的带着唐纸在路面暴掠。
“站住!”
“镇安司办案!所有人避让!”
“司部!请求支援!”
驾着身着重装的战马,身穿着镇安司黑色公服的几位司员已经满头大汗,谁能够想到就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皇都里面居然会再次演如此惨剧,而这位展现出了地阶修为的强者,又究竟是什么人?!
事情瞬间便脱离了他们这样的普通司员的掌控,消息立马便反馈入了司部高层,但是作为司员,即便总部的最新命令还没有下达他也知道,他必须尽快地追去,拼尽一切地阻拦这道身影,否则很快他就将消失在庞大而复杂的皇都之中,或许再难寻找。
作为汉唐王朝镇安司的司员,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只知道捍卫王朝安全,责无旁贷!
驱马声中,烈马钉着合金马掌的马蹄轰轰然踏过灼热的公路,羚羊般越过一辆辆翻倒的车辆和燃烧中的车轮,奋不顾身地追向武怡的身影!
武怡脸的汗水也越来越多,瞬间击毁两架飞马车,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有凝重,他自己怎么都没想过,只是为了拿下不过黄品阶的唐纸,居然会把事情闹成现在这么大动静。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仿佛死狗般的唐纸,他冷哼一声,运转出一股战气灌入唐纸的体内,给他止住了腰腹中涌出的鲜血,不是因为担心唐纸的死活,而是不想让他流出的鲜血成为指引对方追踪的线索。
“王八羔子,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要是我的人生真的毁在你的手里,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也会让你品尝到比我所经历的痛苦一百倍的折磨!”
武怡回头,滚滚浓烟和焰火渲染的黑夜这块画布,几位镇安司司员骑乘烈马仍然对自己穷追不舍。他在皇都多年,也和皇室接触多年,知道再过片刻,就将要大部队与他们汇合!
这双也曾让王朝多少女性迷恋的剑目骤然锁成了真正的剑锋般,狂驰的脚步也骤然一停,身体由超高速到瞬间静止需要承担相当恐怖的力量,即便是他也不禁闷哼,身躯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下,将手中这柄钢管朝着后方猛挥而出。
银白色的棍子脱手之后,被灌输进其中的战气好像是高压蒸汽一样从两端喷射出来,旋转成了飞轮的形状,迟钝的金属挥斩出了一道锋锐且狂暴的旋风,冲向了那六位英勇的镇安司的骑兵!
城市的灯泡亦或者天空中正睁大了眼睛凝望地面的月亮,落下的所有光辉都被旋风被撕成了颗颗星点,路散落的汽车碎屑以及新人们逃窜是留下的垃圾也被席卷而起,汇聚为了旋风的一部分。
六匹沉重的战马的脚步在旋风的冲击之中方寸大乱,而旋风中央的那根如剑的铁棍横扫而过,马匹的几位司员就像是保龄球般被横扫而飞,惨叫着翻倒在狼藉的地面,他们虽然都是玄阶下品的修为,但也没有还手之力,一击之下,已经无法再站起身来。
整条大道暂时已经没有了能够追击自己的人马,武怡充分展现了他的心狠手辣,脸色这才轻缓许多,身躯又再次加速,拎着唐纸迅速地朝着侧方的一条巷道中央钻去。
黑暗狭窄的巷道给他提供了些许的安全感,但远空中响起来的警报声让他根本不敢放缓逃亡的脚步,他就好像是黑夜中蝙蝠,在巷子里飞掠。
而他手中的唐纸,腰腹间这可怕的伤势下,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里大量的失血,也让他的眼睛无力地合拢,慢慢地滑入再也无法苏醒的深渊。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他黑色护腕遮蔽的区域,那些亡命的黑色线条又开始生长,宁静了一段时间的黑色纹路,今夜,再多了一条线条与他作伴。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唐纸腰腹间的那可怕的伤势,在飞速地愈合,苍白的脸色,也在迅速地恢复正常。
……
……
“镇安司办案!所有人避让!”
“镇安司飞鸢三号,低空寻找!”
“四街道围包,镇安司领将出击!”
天空中还是地面,出现了数百位镇安司司员的部队,洪流般的队伍掠过天空以及临街的街道,把今夜这里的慌乱重新以铁蹄镇压。
不是军方人,但也和军队一般的铁血和有着如同机械般高效执行力的部队,在瞬息间便飞快地调配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们就这样飞快地涌入这片街区。
皇都庞大,高楼无数,但有光鲜亮丽的表面,那就有隐晦潮湿的后背,这些隐藏在黑夜里,默不起眼的巷道也不在少数,和繁华一起作为皇都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武怡拎着唐纸,便在这样的巷道之间不断地穿梭闪掠。
掠到了一家酒吧的后院处,武怡才暂时停下了脚步内里传荡出欢快的歌舞声还有些男男女女行苟且事的靡靡之音,武怡目光冰冷地环视着周遭,默默地闭了双眼,去感受周围兵马的动静。
虽然周遭暂时一片宁静,但是他知道,密密麻麻的追捕,还是找了来。
天空中的一架第一序列**才会动用的镇安司飞鸢车破空而过,魔鸢振翅的轰鸣声让人觉得这些楼房似乎都要被吹倒,其巨大的身躯造成的阴影让黑暗的巷道更为深邃。
在这架庞大的飞鸢车掠过之前,武怡的身躯便立马滑到了侧边墙壁更浓郁的阴影之中,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墙壁,遮雨棚提供了很好的掩护,让他平安地躲开了这架飞鸢的追查。
魔鸢飞向了远空,背的车厢中有三十位神色凝重,全副武装的镇安司司员,一台六角形状,外形古典沉重的术器安置在车厢的中央,它像是一口铜炉,其表面繁琐的灵珠缓慢地旋转着,替代眼睛凝实着下方的地面,追踪的可疑人员。
飞鸢车的飞行虽然没有停止,但工作已经有条不紊地在进行,队伍的队首在手中的一块方形术器盘点增添了几个红点,而这些点红便是可疑人员所在的区域。
术器立马将对应的地址信息传递到一支支分头行动的镇安司支队,总部指挥区立马完成了工作分配,地面或者低空中驾着飞马车飞驰的镇安司部队,立马便开始朝着那几个区域汇聚而去。
武怡虽然不是镇安司的人员,但是作为王朝强者,和镇安司等王朝机关合作次数不少,知晓他们的运作方式,也知道刚才这架飞鸢的作用,清楚镇安司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是现在的自己,也已经是被追踪的单位之一。
现在镇安司人们已经赶来数百人,普遍修为都是地阶强者的镇安司领将们显然也已经出动,很快天罗地网的包围就会降临。
他必须立马突围!
控制着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地保持平静,细细感受着周遭的动静,武怡的目光锁定向了某个相对而言或许安全些的方向,然后再极速地掠去。
施展御剑术后他可以像是流星一样爆闪过天空,然而现在的他身没有剑,也不可以施展照耀的武学,否则只会有更恐怖的攻击降临在自己身。
唯一感到庆幸的事情是,今天乃是太子加冠礼,无论是镇安司还是皇室,都绝对不允许把事情闹的台大,所以就算是对自己展开抓捕,也不可能像是那天夜里围捕那位杀死林剑云的凶手时那般剧烈。
武怡保持着告诉飞驰,同时调整着深呼吸,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过,在朝中沉浮了这么多年,今夜要是不能撑下去,却有成为阶下囚的风险。
而他刚刚才离开了这个位置,一位浑身刺着猛兽刺青,手中拎着一柄坠月阔刀的男子骤然闪掠而出。
他身后还紧跟着十位全副武装的镇安司司员。
狮子鼻下意识地抽了抽,这位身绽放着狂暴杀气的男子抬头眺望向了武怡消失的方向,猎猎公袍下镇安司的黑色铁令微微荡漾,若隐若现。
他很快便感知到了这个方向有身影正在飞驰,脚底的水泥地面一声炸响,他便朝着朝着相同的方向飞速赶去,而几位司员立马便也紧跟其后。
“我是镇安司领将孤狼,追踪的四号嫌疑点发现四号目标,请求包抄,发现疑似对象,请求包抄!”
“收到,收到。”
在武怡所不能看到的地方,几支镇安司的分队已经锁定了他的区域,完成了严密的分配,呈现包围之势,向着中间收拢而来!
黑暗巷道没有被刚才公路的惨烈所轰碎的宁静,此刻陷入了一场生与死之间的追捕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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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凉如水。
一地的月光被一道径直越过院墙的身影所踩碎,然后如同妖风一样地从再迅速刮过,翻跃下一道巷道的墙壁。
武怡又暴掠了一公里的距离,来到了一条彻底黑暗的巷道,巷道地面满是垃圾和碎屑,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打扫过,而他没有继续这样飞速地狂奔,因为他感知到,有两支部队已经从他前面的两个范围赶了过来。
怎么这么快?今天镇安司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天子殿下的加冠礼,让镇安司都爆发出了比平日里还夸张的处理速度,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拦截了来。
他豁然转身,却也感知到就在来路,也有队伍飞快赶来!
糟糕。
武怡的脸色骤然如铁,来人身那分外清楚的气息让他立马知道这后房的来者了是谁,“长了狗鼻子的孤狼?”
武怡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现在的包围之势,已经没有了冲出包围的可能。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已经昏死过去的唐纸。
周遭逼来的人影如弯刀从各条生路逼迫而来
没有时间再给他思考,迅速扫了一眼侧方差不多两米高的院墙,这间小院里今夜似乎无人,没有动静也没有灯光,这给他提供了一定的机会,当即便将一股战气涌入唐纸的体内,用自己的力量将唐纸的气息完全隐藏,而后一把抛入了院墙之中。
手一挥,这间皇都土著居民们不敢翻修的老旧院落里,一身挂在院子里的得体的服装便在他的劲气席卷下飞到了手中。
他以飞快的速度更换了衣物,再将自己的衣物用剑意斩成齑粉。
他做这一切都做得快到了极点,仿佛是在于死神争吵般争分夺秒,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爆落而下,庆幸的是他完成这一切的时候,这包抄队伍还没有赶来。
他立马朝着来路奔射,更改了自己奔驰的方向,不过才刚刚迈出两步,身躯魁梧的镇安司领将孤狼,已经跃过了巷道墙壁,掠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镇安司办案!还不束手就擒!”
孤狼的身影越过那堵墙壁的刹那,便看到了此巷道之中的黑影,没有丝毫的丝毫,手中这柄夸张的阔刀便对着前方这道黑色人影爆砍而出!
两者之间还间隔了二三十米的距离,但这距离在他的刀威面前,与毫无间隔并无区别。
武怡的身躯急速贴拢了巷道的墙壁,恐怖的蓝色刀气便从身边掠过,老旧的地皮骤然席卷而起,墙的荒草倏忽间断裂,整个巷道刹那之间便被砍出一道蔓延六十米的夸张沟壑!
“孤狼?你做什么!是我!”
一刀作罢,孤狼的第二刀又准备出手,锐利的锋芒将愚钝的夜晚顿时划破,黑夜之中武怡的厉喝声这才制止了他的接下来准备接连施展的杀招。
孤单的眉头骤然一锁,而武怡的身影,也从黑暗之中走出,沐浴在了月光之下。
“武剑侠?你怎么在这里?”
武怡抚平了呼吸,蹙眉望着孤狼,道:“我原本在附近放松,看到有队伍朝这边追击过来,我猜想这边嫌犯可能在这边,便过来帮忙追击。”
说话的间隙,从巷道的另一头赶来的两只队伍也飞跃过了院墙,来到了巷道。孤狼背后的一道道身影,也飞跃而来。
一时之间原本冷清的巷子里便有了三十多道身影,三十多位强大的司员最低修为都是玄阶下品,如此强大的一批人几乎早就足以征服一座小镇,要是与武怡爆发开战斗,就算他成名多年,也绝无可能能活着离开巷子,此刻他们全部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人,辨别出来乃是孤狼和武怡之后,纷纷松了口气。
皇学院和皇室各大机构合作密切,武剑侠的威名,各司员早已如雷贯耳,对他一直以来的贡献,也心怀感激。
“辛苦武剑侠了,刚才把您当成了凶手,冒犯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孤狼歉然地笑了笑,将手中刀缓缓松弛在了身侧。
武怡的悬着的心脏这才慢慢地放了下来,绷紧的退步肌肉渐渐放松,孤狼这句话证明了他没有怀疑自己,所以他免去了血战一场的风险,面不改色道:“今天白天的事情不算太愉快,便请假休息了,晚出来也不想太张扬,就随便找了身衣裳穿。”
“那您有没有看到嫌犯?我们刚才发现嫌疑人朝着这边过来的,所以与其余队伍包抄。”
“我也是知道你们在朝这个方向追捕,才要出一份力,但是,我也没有看到嫌犯。”武怡蹙紧了眉头,“你确定你跟的方向没有出错。”
孤狼微微锁下眉头,战师的感知力开始如同潮水一样往外扩散,去探索周遭区域,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气息。
“我们明明包抄而来,他绝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孤狼蹙紧了眉头,“哪一环出了问题?”
武怡急忙道:“会不会是在哪个地方施展了麻痹了视野?现在已经更改了路径?!”
孤狼眉头一挑,“有可能。”
“那我们现在立马回头追击!别让他跑了!”
这三十多人此刻驻足的巷道里,只要他们其中一位跃起身来,去查看院落,一眼便会发现唐纸的身躯,此刻就好像是烂醉了般躺在其中一间,而整个事情也将水落石出。
但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去做出这不太合常理的行为,修行者都太依赖于能力,时常忽略掉自己的最基本的感官,两支队伍当即交错而过,立马再往各个方向追击而去。
“谢剑侠提醒!”
“武剑侠,麻烦您了!要事在身,我先缉拿嫌犯,过些日子再找您喝酒!”
话音还没有落下,这身躯魁梧的战师呼地一声又消失在了巷道口。同时离开的还是这几十道镇安司的身影。
“好!”
武怡回应道,同时也做出随队追击的模样,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奔驰了过去。汗水般整个后背都已经浸湿,这诸位司员看来平常,但在他看来确实九死一生的关卡,算是成功迈过。
他眯着眼睛望向了唐纸昏迷的那座院落。再过片刻,他才再折返回来,带着唐纸离开。
以巷道墙壁作为了一堵墙的院落里,趴在地面的唐纸仍然没有动静,而他的耳畔,也已没有了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