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随着炎行王尊重伤,而变成四方强者中最弱者的王朝一方,又因为炎行王尊伪装的撕裂才真相大白,让人明白王朝一方或许不是四方中的最强者,但从始至终都绝非最弱者。
老谋深算的魔鹏,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点。
没有了另外两方强者能够联手的他,面对此时此刻才露出庐山真面目的王朝一方,胜算下降了不止一点半点。
大叔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唐纸,战争从来没有那么简单,不是说打,就能打,战场上瞬息万变,而且很多方其实都输不起,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谁又愿意主动挑起战争?
今夜的局面也一样。
今夜出现在这里的四方强者,魔鹏一方真正的强大点并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手上有数十万鸟妖大军。
今夜四方强者里,最强者毫无疑问是断地狂刀令群山,即便他魔鹏有如此数量庞大的鸟妖军团,但也不不代表正面冲撞中就能够战胜令群山。
因为令群山完全能够突破鸟妖军团的围杀,而如当年于围杀中杀死王朝重将一样,杀死他魔鹏。
魔鹏不过刚刚突破天阶上品,和类似于巨罗灵这等早在千年前就成为天阶上品强者之间无法比拟,更无法和人类如今最强者之一的存在令群山相比拟,所以单纯数量的众多没有任何意义,个人战力对他们这等境界的强者的对拼中,有更大的意义。
就像此刻,人类只有上千弟子,他有数十万鸟妖,但是一对一面对此刻实力完全展露的炎行王尊,他没多少胜算,要取胜,只能彻底引爆战争,让自己的妖鸟军团加入其中,那么人类这上千修行者也将加入战斗。
今夜的局面,就将变为一场现有势力的全面战争,而不是损失能达到最小的一对一对决。
他魔鹏还要面对一个问题就是,要是没办法尽快取得胜利的话,人类更多的军队和强者,都会抵达这里。
所以他本来就谨小慎微,苟活至今的魔鹏,并不愿意爆发战争。
而这样的情况下,筹码,就变得尤为重要。
魔鹏的目光落在了山头上的唐纸和月伊儿身上。
下方岳峰乡的百姓们也在逃亡。
魔鹏嘴角挑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论计谋,论算计,还是你们王朝人类最擅长,尔虞我诈是你们的本事,但本帝莫非就没有半点凭仗?”
魔鹏身后冰蓝色的翅膀微微震荡了一下,两股诡异的蓝色妖风便朝着两侧飞扬而去,他锐利的双眸望着身前站着的十三位妖王。
“个人战力上本帝或许不如你,但本帝有比你更多的强者,所以本座能做更多你所不能的事情。”
魔鹏甚至都没有给身边的鬼猫鹰眼神,鬼猫鹰的双眼一道狠厉,紧跟着就化为一道黄色电光,飞向了山下,那人群正在朝外奔散的颗颗黑点。
唐纸的眉头顿时因为慌张而一挑。
……
……
岳峰乡的百姓们好似蚁窝被端了的蚁群,乌泱泱地朝着镇子外面跑去。
原本只是十多个百姓惊恐地从房子里冲了出来,但是当发现别人都在逃跑之后,原本躲在屋子里的人也纷纷跑了出来。
炎天宗和驱妖护法第一时间抵达这里,对他们来说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本来以为他们解脱出危险了,但没想到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虽然很害怕,可之前恐怖的动静和画面让人们已经无法再将死去的巡检司官员们的叮嘱视为最正确的决定,魔鹏若陨石般的砸落又将他们心中最后的稻草碾断,他们都觉得继续呆在屋子里和等死没有区别,所以这场慌不择路的逃亡便理所应当地爆发了。
一些饲养的鸡鸭,也都因为嗅到了恐惧的气息而在街道上扑棱着翅膀乱窜。
黑龙巨大的身躯阻挡了村子东边的路,所以所有的村民都在朝着西边逃跑,也是远离那四方强者战场的方向逃亡。
黑龙的阴影一如他们心中的阴影,所有人都在吃力地想要挣脱出去。
他们只觉得今夜的空气都变了味,像是布满了令人窒息的水,肩膀上面更是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往日熟悉的路径今日变成了沼泽一般步履维艰。
月光笼罩的郊野之中隐有孩童的啼哭,和***的汉子饱含害怕的粗重呼吸。
“大家盯紧点,不要走散了!走一起!”
刘三爷苍老的身躯吃力地跟在队伍的后方,但也仍然吃力地吆喝着,他虽然不是镇督,现在也没人知道镇督大人跑到哪里去了,但他年龄最长,所以便自发承担着指挥这场逃亡的责任。
他所能做的也极其有限,只是尽量让人们汇聚在一起,不进入更危险的地带,尽可能快的离开这片危险如火的区域。
“这到底是咋了嘛!这真的好吓人啊!”
胡三婶抱着他七个月大的孩子,一边惊恐地逃跑,一边满眼泪光,孩子哭得稀里哗啦,丈夫又在城里打工,无依无靠的她此时此刻心里分外的脆弱。
“抱紧孩子!大家不要落下妇女和小孩!”
刘三爷沙哑的声音紧跟着不知疲倦地响起来,在苍茫夜色当中几近破音。
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成功感染了逃亡的群众,妇女和小孩儿们纷纷被包围到了逃亡队伍的中间。原本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逃亡,顿时之间有了章法。
前方就是黑暗的森林,以前这样的地方都代表危险,代表可能有毒蛇或者别的野兽,但今天,这些黑暗的森林反而成为了更安全的选择。
这大半年来一直沐浴在唐纸爆红的喜悦之中,谁能够想到,就这么一场突然地灾难,就爆发在了这个刚刚才被天神荣光和幸运眷顾的小镇?
一道黑影从头顶贯过,拉动他们夜寐而没整理的乱发,正在逃亡的队伍前方轰地一块马驹大的石头炸裂,队伍连忙停下,惊起一声声的惨叫的同时,一个个村民望着四面八方惊慌的躲避。
轰——
黑影落下的地方,形成了一团半个别墅大笑的浓郁黑雾。
“小心!”
“啊!”
很多大老爷们都不禁因惊吓惨叫起来。
骤然落下的黑影,也让刘三爷的身子猛地绷紧,脚步猛地顿下。
“你们,想去哪?”
一个妖媚至极的女子,出现在了炸开的黑雾之中,水蛇般的腰肢微扭,脸上的媚态让所有人的脑中都轰然间一片空白。
一圈黑雾缓缓出现在队伍的后方,形成了一面低矮的圆墙,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这等诡异的画面让一些胆小的村民们直接尖叫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人们刹那便失去理智,混乱地退着脚步。一位来到黑雾的边沿的汉子不小心融入了黑雾之中,这低矮的黑雾里面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力量,让他直接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半个身子陷入了其中。
“救我!救我!”汉子脸上的狰狞和恐惧之色让大家的都惊恐的尖叫起来。
然而根本没有人胆敢上前,等到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准备拉住他的时候,汉子的身子则已经被完全吸入了黑雾之中,宛如遁入了深渊一般消失不见。
所有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纷纷惊恐地满身冷汗,妈妈用力的手已经无法捂住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嘴,哭声刺耳,而所有人也都惶恐地聚集在了中央,不敢再乱动,似乎动一步自己也会被其吸走一般。
“大人,您能不能放过这些孩子,他们没有伤害您的力量。”
最是苍老的刘三爷此时却是最勇敢的人,他钻过人群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苍老的身躯直面着这位以人类的外貌来判断,估计只有十六七岁的鬼猫鹰,真心地恳求。
鬼猫鹰脖子微微扭了扭,像一个对眼前景象好奇的普通美人。
她这双看起来满是媚态,实际上却全是腾腾杀意的眼眸微微闪过一道黄色光芒,她的心里面浮现了什么念头,缓缓抬起酥手,对向了刘三爷的后脑勺。
一道黑雾像是箭矢一样从她若葱根的指尖射出,而后从刘三爷的后脑勺洞穿而过。
同时,一道血雾溅射而出。
“啊!”尖叫的声音顿时响彻。
“刘三爷!”凄厉的喊叫声登时撕裂。
东山上,唐纸依稀听到了这样的叫喊,他的面色霎那苍白无比,浑身上下都是冰凉。
“我跟你拼了!”胡大叔一声怒吼,忘记了恐惧。
然而他举起手中的木棒,想不自量力地砸向鬼猫鹰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他们仿佛变成了一尊尊雕像。
所有村民都瞪大了双眼,更加强烈的恐惧将身体里里外外,心里心外,寸寸淹没。
鬼猫鹰幻化出的美人冷冷地笑了笑,柔声道:“卑微人类。”
说完葱指卷曲着鬓角的发丝,她完美的身形翘坐到了路边的一面岩石上,抬头望天。
天空上。
魔鹏望着扬起手中赤红色长剑燃烧的炎行王尊,阴切切地道:“正面对拼,胜负难分,本帝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要在你们王朝本土上和你们殊死一战,但是你若是敢对本王出剑,本王就杀死这些村民。”
苍穹之下,一片肃杀。
果然如唐纸的担忧一样,他们全都是魔鹏手中的筹码,这也是老谋深算的魔鹏刚才没有解决他们的原因所在。
而这冰冷的话语,让握剑的炎行王尊一时僵住,余光望向了一侧的驱妖护法。
护法今夜展现出来的足智多谋,已经证明了,他今夜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就在此时,听到魔鹏话语的唐纸不顾身前几位随时可能要自己命的云鹏和众鸟妖王,冲到了山的边沿。
“住手!不准伤害他们!”
他听到了下方凄厉的惨叫,听到了似乎有流血的声音,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发生了什么,但猜想,让他的两只手掌不停地在颤抖,对着魔鹏发出了一声愤怒无比的嘶吼。
一众鸟王顿时嘶啼,浑然没有料到这卑微人类这个时候居然有跑出来放肆的勇气,挥动翅膀的劲风拍到他的后背,云鹏更是勃然大怒地扬起他的手掌,想一掌拍到他的身上。
不过不等这些鸟王和云鹏有什么动作,悬在半空的魔鹏手掌一张,一股黑色的漩涡便从他的手中生成。只感觉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动着自己,周遭的碎石像是利箭一样飚射出去,唐纸的身体也在刹那之后被这股强大的吸力所吸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唐纸便出现在了魔鹏的掌间。
月伊儿也不能幸免,同样被魔鹏的妖术一卷,所牢牢擒在另一只手里。
宽厚的手掌握着他们两人的肩膀,魔鹏望着驱妖护法和炎行王尊,道:“我手中还有一位你们的天才少年,这个女孩儿也是你们王朝的重要任务,再加上这下方的村民,足够与你谈条件了么?”
烈炎皱眉,再度望着驱妖护法。
驱妖护法微微抬头,望着缓缓扑扇着翅膀,手中还擒着唐纸和王朝公主的魔鹏,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魔鹏深深眯起了眼睛。
“让我拿走黑龙源。”
北山之上的众位修行者身躯同时一颤,他们中不少人并不缺乏眼力和见识,他们此时立马就发现,魔鹏手里的两人,其中一位是火爆王朝的巨星少年唐纸,而另一位,则是月公主殿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故事归故事,唐纸和月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该去考虑的事情,当前局面的压迫力足够免除思考其余问题的任何心思。
要是不答应魔鹏的要求,他显然要屠杀掉岳峰乡的这上千位百姓,以及唐纸和月公主的性命,可要是答应他的要求,则代表着世间屈指可数的至宝,将被魔鹏拿走,要知道,即便是炎行王尊,乃至于任何一位天阶强者,都会对龙源充满觊觎。
驱妖护法微微垂下了脑袋,开始思索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