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个黎明时,姬铭自小镇处返回苍空山时。
他忽来兴致,御剑飞在半空,继而静静悬浮,环顾四望。
远处的刘一阳端坐青铜大剑、穿梭各处,时不时奋笔疾书,不知哪位弟子又触了他的霉头。
高大的墨白手执长剑、巡检四方,他的脚步从不停歇,不知道疲倦似的为刘一阳排忧解难。
“姬师兄好!”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看去七八岁的小丫头,手中托着面镜子,似模似样的对姬铭行礼。
那是严大长老新收入门下的弟子,姬铭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小丫头也不用他发问就笑道:“今天日出好朝阳,师父命我去采些朝霞回来染衣裙。”说着,挥了挥手中的宝镜。
红颜峰的朝霞与落霞都是一绝,剑庐弟子喜欢用特有的镜子采集用作染衣,经霞光洗涤的衣衫自有一股仙气。
姬铭笑着点头,小丫头高高兴兴地继续向天空飞去。
不远处又有弟子御剑行过,那是结衣峰的秦扬婉带着小道童一一,他们手托白玉瓶,说笑着前行,见了姬铭笑着施礼,韩大剑仙最近醉心炼丹,而入丹则常常需要采集晨露。
另一边,二十多名外门弟子正张结着剑网、五感播散全神贯注的组剑网铸剑阵,他们虽法力不高修为不显,但每一位外门弟子都欣欣向荣,都想为剑庐出一份力,都以天下苍生为大任。
更远些的一柱峰,隐隐有雷声滚动,姬铭识得那是‘元动’声音,那似乎是小狐狸的化形天劫,跨过了以后她与许草莽的大道与小道皆畅顺,想必能为一柱峰的开枝散叶贡献出不少的战力。
还有,小师妹所在的天水峰,此刻诸多的真水灵元,分作千丝万缕、受浅浅的心念引领缓缓流转,显然小姑娘虽调皮捣蛋,但对于自身的修行她还是很心的。
远处的落霞峰不时有剑光闪动、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剑鸣,陆小二常常抽空督导许草莽练剑,而此时的许仙大人却难得的心不在焉,娇妻渡劫,作为她的男人却无能为力,这确实不好受。
都说少年,思无邪,最最动人;但男人的成长很多时候往往是从心生邪念开始。
人间路窄酒杯宽,出剑迅猛的许草莽平生第一次想喝酒了。
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剑术已成君把去,有蛟龙处斩蛟龙。潇洒不潇洒?风流不风流?当然!他许草莽一定能有朝一日能这样,天与人间的不平事,他只需一剑破之即可……
宁静剑庐。
唤起三尺青锋、收起道理神通,姬铭在天坐了下来,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从高处看一看剑庐。
一坐、一看,整整十天。
因下山游历而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而坐得久了、看得久了,姬铭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个念头。
其实不能算念头,至多只是感觉,踏踏实实、清清净净、再也朴实不过的感觉。
当真不用去计较什么善恶、正邪、大义,单只这份人间难寻的宁静,剑庐便值得每一个身在其中的弟子认真守护了。
深吸一口气,姬铭忽然发了疯,挥手收起了青锋,不施凌空的身法,就那么直挺挺、让自己从半空里掉下去。
轰隆一声,泥土四溅,姬铭摔落红颜峰旁,松软泥土被他砸出一个大坑。
身边微风一荡,听到动静的严青衫赶来查看,皱眉问道:“受伤没?”
姬铭是筑基圆满的修士,在剑庐都是排得号的,距离又不算太高,自然无碍,摇摇头。
严大长老淡淡一句:“你有病吧。”
话刚说完,他转身走了。
姬铭却开怀的笑了。
小时候,高兴了,会跳起来把自己扔到床,他刚刚那一摔也差不多的意思,一看就知道大长老从来不用家具,自然不会懂得这重乐趣。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心念坚定、念头通达时,自有一份融会贯通的惬意自在吧。
……
黄昏,无限好的夕阳未曾彻底西下,一弯新月已然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
“三师兄,你别睡了,咱们的浅规则新收了一大胖子入教,你去教教他该怎么做人呗!”星光引路,浅浅好不容易才找到又重新躺在山野的姬铭。
“嗯,那走吧。”姬铭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天边星辰,清风徐来,这温柔的拂面夜风似乎也有坚韧的时候,它吹散了云朵,使得夜空更加明净。
“小师妹啊,我们所处的世道啊,总是这般复杂,走着走着,杂草丛生,荒庙破寺。走着走着,杨柳依依,桃花烂漫。走着走着,穷山恶水,夜幕深沉。走着走着,琼楼玉宇,大放光明。”
“矫情……”浅浅扯了扯嘴角,眼中却焕发出比满天星辰更耀眼的神采。
“三师兄,咱们还是先去用膳吧,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那大胖子呢?不管了?”
“让他等着呗,反正那么胖的,少吃一两顿当减肥啊!”浅浅说着说着,自己反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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