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群山深处。
无穷无尽的荒兽从极南之地涌出,朝着北方进发,兽群所到之处,一株株榕树生根、发芽,迅速占据了兽群踏过的地方。
一路上,任何拦在兽群前面的生灵都会被撕碎、践踏、然后成为榕树生长的养料。
在这无尽兽群的后方,一名有着褐色长须的绿袍老者与一名身着银甲、就连脸上都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并排缓缓而行。
看着前方那无尽的兽群,银甲面具男笑道:“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却只能困居于南疆深处,是何等的可悲。”
听到银甲面具男这么说,绿袍老者不咸不淡的回应道:“区区荒兽一脉,又如何能与尔等域外一脉相提并论?可就算是你们,不也照样被拦在天外,难入这方世界半步?”
被绿袍老者戳中心中痛处,银甲面具男语气一变,冷声道:“哼!若不是尊上被那几个老不死的牵制,抽不出手来,就凭那所谓的几大门派,尊上翻手可灭!”
绿袍老者呵呵一笑,淡淡道:“老朽不关心你口中的什么尊上,也不关心谁是谁非。只是你答应老朽的事情莫要忘了。否则,老朽虽然奈何不了你口中的尊上,但是拼着这身修为不要拖你下水,老朽还是能做到的。”
“这个你放心。”银甲面具男冷冷道:“只要你能除去本帅所说的那个人,尊上便可摆脱掣肘,成为真正至高无上的存在,届时就算是那几个老不死的在尊上面前也皆为蝼蚁。真到了那个时候,区区这么一方世界,就算是直接赏给你们一族,对于尊上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绿袍老者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过,你要如何确定你口中那个人的位置?毕竟,就算老朽亲自率领荒兽一族出山,恐怕也难以出南疆太远就会被拦下。”
“你放心。”银甲面具男道:“本帅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已经有了打算。尊上已经感应到了那人的位置,就在这南疆之地。况且,尊上说了,不管那人现在实力如何,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特质是不会变的。那个人的力量如大日煌煌,若天地之威,只要见了,就绝对不会认错!”
“如大日煌煌,若天地之威?”绿袍老者眉头紧蹙:“真若如此,你确定我们能杀的了他?”
虽然绿袍老者并不清楚银甲面具男要杀的人是谁,但是仅凭这种描述,就不可能是什么小人物。因为就算是上仙级别的存在,也不敢说自己的力量如天地之威。
“你怕什么?”银甲面具男淡淡道:“尊上既然让本帅来杀他,自然就能杀得。那人虽然很强,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力量根本不可能恢复几分,别说是你我,可能随便一名小妖都能取其性命。尊上派本帅来,只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罢了。”
听到银甲面具男这么说,绿袍老者沉默半响,最后缓缓道:“最好如此。”
这时,银甲面具男看了绿袍老者一眼,突然道:“不过,万寿老妖,本帅听说你们荒兽一脉不是有两位太乙仙的吗,怎么,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另外一位还不出手吗?”
太乙仙,是域外之人对于上仙的称呼,这一点绿袍老者自然知晓。
不过,他却并没有回答银甲面具男的意思。
他只是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只要找到那人,仅凭你我就足够了,他出不出手并无影响。如果事情和你说的不一样,那就算他出手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给荒兽一脉留一条后路。”
听着绿袍老者这毫不掩饰的说法,银甲面具男哑然失笑:“你果然还是信不过本帅啊,万寿老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本帅呢?”
“域外之人狡诈无比,岂能轻信?”绿袍老者毫不客气的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为荒兽一脉谋求出路的好机会,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死老朽一人罢了,荒兽一脉的处境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不是吗?”
“还真是舍己为人呢。”银甲面具男意味难明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归于沉寂,两人周围只余下兽群奔袭的声音。
............
天南城。
双子阁。
澹台明月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卷书心不在焉的读着。
《春秋》。
或许是沈归的神经的确有些大条,尽管澹台明月已经和他提过,但是沈归貌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黄庭经》、《道德经》、以及《春秋》这些东西。
因为到现在为止已经很显然了,他所穿越的并不是他说熟悉的那个神话传说中的世界,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
按理来说,澹台明月手中的这几本书并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只可惜,沈归并没有考虑这么多。
当然了,澹台明月也没有想这么多,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告诉沈归她有这么几本书了......
总而言之,因为某人的粗神经,澹台明月身上的一些异常他并没有发现。
然而,这些沈归并未察觉的异常,都毫无疑问的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澹台明月的身份,以及来到沈归身边的目的,很显然并不仅仅只是如同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从目前来看,澹台明月对于沈归起码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至于澹台明月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了沈归的身边,并且成为了他的妻子,这一点,恐怕只有澹台明月自己知道了。
此刻,澹台明月一人独坐在窗前,虽然依旧如平日一般淡雅,但是眉目之间却是流露着一股她从未在沈归面前表露出来过的疲倦。
“师祖,爹爹,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明月,明月真的怕自己会做不好呢......”
合上《春秋》,眉目低垂,澹台明月喃喃道。
这一刻,她的双眸之中却是露出了一抹罕见的柔弱与彷徨。
一如随风飘摇的,孤零零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