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龙比江小离回到卫所的时间晚一点。

但是行动也很顺利。

当柳文龙带着第二第三执刀队，领着一个头发发髻被打散，衣衫染血，面色阴沉的华服中年人走入秋阳卫所的院子里的时候，江小离发现，从来都是一脸正气，好像没什么个人情欲的柳文龙，他的眼中，居然闪烁着异样狂热的光。

“大人，恭喜凯旋而归。”江小离本来正准备去审徐天等一干圣光会的成员。

听到柳文龙回来了，马上出来迎接。

柳文龙只是点了点头，恢复了平静，好像之前那一刻的狂热，是假象一般。

“你那边怎么样？”

“启禀大人，当场格杀圣光会成员八人，擒十一人，其中一人据查为圣光会六大圣光行走之一，徐天，现在无头狱中，可惜有一人走脱，疑似为圣光会长老级人物，还请大人责罚！”江小离说着，叉手躬身。

“你啊，这是要我责罚你吗？你这简直就是在邀功，你小子！”柳文龙听了以后，原本恢复了的严肃神情，又是缓和了下来，有点笑骂着说了一句。

“老柳，人家小离立下如此大功，邀一下功又怎么了？你夸他一句会死吗？”说这句话的是方子澈，他和赵昆远远的从院子深处走来，本来应该是在向卫长汇报情况，看样子也是听说柳文龙回来了。

方子澈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文人模样，这时说起话来，却也有点市井意味。

“年轻人……不能骄傲。”哪怕方子澈那么说了，柳文龙还是瞬间恢复了扑克脸，淡淡说了一句。

方子澈走近，拍了拍江小离的肩膀：“小离，你别在意，这老柳啊，就这德性，其实他心里怕是喜欢死你了，不过我也很喜欢你，小离啊，你可真是我们秋阳卫的福将啊，以往能抓个圣光会信徒，那就是烧高香了，今晚一夜居然擒拿了十几个，其中一个居然还是圣光行走，了不起啊。”

“哦，宁知兵，您也在呢，瞧我给忘了，这没受伤吧？我这帮手下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真伤到了宁知兵，那真是罪过了。”

明明都已经把人抓到家里来了，还要说这样的话，这方子澈阴阳怪气的能力，也是一流。

宁守才养气功夫不错，至少没有像他儿子一样大呼小叫，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方子澈，然后又看向了江小离，说：“是你抓了我儿子？”

“宁大人，多有得罪，只是刑天神在上，职责所在。”江小离话一出口，觉得自己也挺阴阳怪气的。

方子澈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更多了些好感。

“走吧，还要在这聊多久啊？”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赵昆说了一句。

他也是真的憋的难受，这两天什么风头都被抢光了，他真是有些后悔干嘛要答应赴李斛那天晚上的约。

“对对对，落袋为安。”方子澈哈哈一笑，一伸手，示意宁守才请。

宁守才倒也没有抗拒，而且，除了之前那句话，也没再开口，他沉默着，像是知道大局已定，到了这一步，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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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狱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犯人，好像显得审问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但就像是无头狱创始人，天启无头卫第八卫第一任卫长温子桥说的那样，你永远不会知道无头狱里到底藏着多少恶鬼。

悄无声息的，江小离就发现，每个牢房都安排满了人手。

他被分配去主审徐天，其他的圣光会的信徒，则暂时由无头狱里专司刑讯的狱卒审问。

而最大头的宁守才，当然是柳文龙主审，方子澈，赵昆旁听。

江小离也懒得去沾宁守才这种烫手山芋，得了命令以后，就干脆直接去了关押徐天的牢房里。

其实他出去迎接柳文龙的时候，就让牢房里的狱卒先拷打起来了。

他也没指望能拷打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是想先让狱卒磨磨徐天的锐气。

这种圣光会六大圣光行走之一，一听就很有些厉害，想来信仰程度不低。

果然，江小离回到牢房里的时候，徐天根本没有半点开口的迹象。

反而，他被狱卒的鞭子抽着，像是有些享受的样子。

“大人，此人功力极深，一般的鞭子根本没法破开他的护体真气，还请大人去掉一批破魔鞭来。”狱卒抽了半天，哪怕是专业的，也略略有些疲倦的样子，对着江小离说道。

“我知道了。”江小离转身对着在牢房里等着的高顺说道，“你现在去给事科，找金主簿，就说我需要一批破魔鞭，对了，另外还有什么需要的，你都跟他说了。”

说着，他又转向了那个狱卒说道。

趁着高顺去调破魔鞭的当口，江小离走到了徐天的身前。

因为捆着徐天的绳索都是特制的，据说就算是宗师级高手也挣脱不了，所以他也不担心徐天忽然暴起伤人。

“让那个用刀的人来跟我说话，我或许还会说点什么，但是你这种只会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江小离却压根没有和他说话的想法，他只是想就近看看这个人。

这种近距离观察别的异魔崇拜中高层的机会可是很少的，尤其是，这个异魔崇拜的规模还不小。

这对于尚处于摸索阶段的实习异魔江小离来说，实在是很好的观察对象。

他主要想看的，是徐天的额头那个可以放出刺目光芒的痕迹。

那一定是来自于圣光会的异魔的赐予，只是究竟是怎么样才能达成这种赐予的呢？

徐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发现江小离完全不理他，这让他很有些尴尬。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而且，江小离还拿手出来，戳他的额头，像是在戳什么稀奇古怪的木偶玩具一般。

还问：“喂，你额头上的这个印记，怎么做出来的，颜料吗？”

“你……”徐天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被绑着，他绝对要乱拳打死眼前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