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项城城墙下。
看着不足两丈高的城墙,涂北山心里略微有一些失望了。
墙上灯光幽暗,除了东倒西歪的旗帜,没有看到一个士兵。
柳青庭挥了挥手示意停止前进,一千多人在城墙下停下来了,马蹄在原处打转,发出杂乱的马蹄声。
柳青庭望了望幽暗的城墙,朗声道:“整军!”
哒哒!
柳军的将士齐齐拉着缰绳,胯下的战马发出整齐的声音。
咚!
一支支长枪插在地上发出巨响。
“什么人!”
楼上传来一声慌乱的声音。
有人偷偷伸出头,望了下方一眼,看到城墙下一支队伍拿着长枪整装待发,不由惊慌失色喊道:“快快快!敌袭!”
很快便听到城内传来人与人、兵器与兵器混乱相撞的声音,可以想到城内是如何慌作一团的。
“这些人居然毫无警惕性,连守夜的哨兵居然都在睡觉。”
听到里面乱作一团的声音,柳青庭摇了摇头。
加上涂北山的人,一共有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行军声响,对方居然还是没有发现。
就连兵临城下,都还是柳青庭高声喊整军,队伍发出了整齐的声响,对方才注意到有人来了。
“五千人,看到我们一千多人,居然慌作一团,想必哪是五千精兵,老弱病残还差不多吧!”对于顾少江为何赠送自己一城,涂北山之前不太理解,而如今却是有些明悟了。
柳青庭点点头:“我来井岭的时候,便听说过这项城原来的城主冯朝云,此人不懂内务不识兵法,完全靠他的父亲旧绩,在苍冥刺史的荫庇下,享受了几年的好日子。”
“自苍冥刺史旧属叛乱后,项城逐渐不景气,一个月前,还差点被破城,不过冯朝云前些日子将项城献给了顾少江,而他本人也被顾少江接走了。”
“如今整座项城是一座无主之城了。”柳青庭说道。
“无主之城?”涂北山骑马走到了队伍前面:“从今天开始,它便有了新的主人!”
“来人止步!”城墙上有人放箭示警。
只见一道软弱无力的箭矢射向了涂北山的脚下,阎双见状惊得身子不稳,差点从马上掉了下去。
这也是射箭?果真怕一不小心射死人吧!
涂北山也看到了这一道箭矢,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猜测,或许井岭的任何一股势力,都能轻松攻取项城吧?
“打开城门,我们是柳军。”涂北山看向城墙上的士兵喝道。
“柳军?什么柳军,没听说过。”
“我们是顾少江顾公的队伍,奉命前来接手项城。”柳青庭爆出了顾少江的名声,那人果然瞬间知晓了。
“原来是顾公的人啊,失礼了,请进!”
前不久城主被顾少江接走,说过几天顾少江会派人接受项城。
对于项城的得失,项城的将士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羡慕冯朝云去了顾少江的领地,在混乱的苍冥,可以说是性命无忧了。
嘎吱
年生久远的城门打开了,城中有两股小队伍举着火把站在了两侧。
涂北山点了点头,引军进去。
柳青庭派人将粮草器械运了进去。
对于粮草,项城的将士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放在寒光闪烁的兵械上,这些在项城可是没有的。
“这里可有仓库?”涂北山看了周围一眼都项城士兵。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涂北山。
柳青庭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卷轴,上面有冯朝云的字迹和顾少江的印章。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们的新任城主了!”柳青庭指着涂北山道。
众人纷纷看向这个青年,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有的有的!”有一名年长的项城士兵谄媚道:“城内有一座仓库!”
涂北山看了那人一眼,才发现是刚才向自己射箭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城主,属下名为杨不伪,是项城的千夫长。”杨不伪回答道。
“你?千夫长?”涂北山看了那约四十岁的瘦弱男子,好奇问道。
一般小规模的队伍军制通常为: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教头,总兵等等。
天河小邑城的李青松就是总兵,掌万数人马。
这千夫长的位置,虽说不大,可显然也不是眼前这人能胜任的。
“他叫阎双,你们认识一下。”涂北山看向阎双介绍道。
杨不伪不知道涂北山闹的是哪出,还是向阎双握手道:“幸会幸会!”
“从今天开始,阎双接替你的位置,他刚来有些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你要帮助他。”
“啊?”杨不伪有些不明所以,涂北山刚来就撤了自己的职。
“我见你身上有儒雅的气质,并不适合这项职位,阎双手下沾满了不少鲜血,还是让他来吧。”
涂北山拍了拍阎双的肩膀,阎双立刻会意,散发出自己的凶狠的气息,再加上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令人十分害怕,杨不伪当下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涂北山看到柳青庭站在门外又集合了队伍,于是走了过去。
“北山,我得立刻返回了,休息几日,我再来找你,叙一叙这些年来的事情。”
“你就要走了?匆忙赶了一夜的路,不就留下来休息半日再走吗?”
涂北山看着柳青庭还有其它将士一脸疲惫的样子,提议道。
十里的路程,对他来说,虽然不累,可是心神上都有些疲惫,更何况是柳青庭和他的将士呢?
柳青庭苦笑了一下:“没有打仗时,领军在外,不得超过一天,便要返回军营,这是顾少江的军规。”
涂北山皱着眉头看着柳青庭:“看来他还是没有真正接纳你,不如你留下来助我算了。”
柳青庭摇了摇头:“我若真心助你,就要立刻返回去,不得与你有半点瓜葛,不然以顾少江的性格,不会任由我们联手发展的。”
“你在怕他?”涂北山不悦道。
“北山,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大涂帝宫,那年你才岁,我已经二十岁了,意气风发。”
柳青庭缓缓伸手摸了摸略微发白的两鬓,“岁月催人老,功名利禄难忘掉。”
涂北山看着带着垂暮气息的柳青庭:“看来兵败来到井岭,对你的打击挺大的。”
“我是有不甘,我柳家世世代代镇守北方边塞,埋下了多少忠魂,而如今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乱臣贼子驱除北方,我岂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