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回头望去,却见身穿白色长衫的涂北山走来。
“先生!”
“北山少侠!”
“城主大人!”
随着项城众人对涂北山接二连三不同的名称喊出,陈宇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先生’这个称呼,他听阎双他们喊过也无妨。
见这个小头目居然喊此人为‘北山少侠’,且样子还十分恭敬,陈宇心生不好的预感。
直到所有的士兵齐齐喊‘城主大人’的时候,陈宇已经绝望了!
“是你!”陈宇咬牙切齿,十分不敢相信,这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怎么?你来我项城,还不认识我?”涂北山淡淡道,又朝着陈宇身后的俘虏望去。
“我把他们放走,你怎么又给抓回来了?”
陈宇一脸不相信,猛然回头,便看到俘虏们一脸幽怨望着他。
“把他们放了吧。”涂北山摆摆手,也是十分无语。
自己将这些俘虏放走,陈宇又给抓了回来,这些俘虏一定以为自己在糊弄他们玩的。
铛!
徐海山拔出剑,一脸警惕望着涂北山等人,靠在陈宇旁边低声喝道:“将军,如今怎么办!是拼了还是如何?”
涂北山听到这话,轻笑道:“如今在我的地盘,你们这点人拿什么和我拼?”
徐海山却是持剑防备着众人,冷眼一扫,接着对涂北山喝道:“两军交战,当以血勇为先!”
涂北山轻笑摇摇头:“收起来吧,我见你俩也是个人物,那就不应该纠结于过往。”
“既然你们想要来投诚项城,自然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头的。”
涂北山走到陈宇旁边,看向陈宇带着的部队,拍了拍肩膀:“这样的,你做副总兵,你这位副手代替阎双现在的千夫长职位。阎双做总兵。”
“我?副总兵?”陈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自己和对方有大仇,如今对方占据优势,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是的,副总兵。”涂北山回答,接着又大笑一声,看起来十分豁达。
陈宇却是耳根子都红了,自己一直耿耿于怀,而对方很是洒脱。看起来像是大人不想和执拗的小孩子计较一样。
涂北山看出陈宇的异样,“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前只是一点摩擦,如今还要共创大业!”
这时项城侧门被打开了,里面陆陆续续有士兵走了出来,身上仅有盔甲,连武器都没有带。
“先生,当真要收了他们吗?”阎双凑到涂北山耳边低声道:“会不会为日后埋下混乱?”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正是项城用人的时候。”涂北山回答道。
陈宇深吸一口气,涂北山看起来比自己小,却有着如此的大格局和气度,让他佩服不已,当下追了上去:“登山始知天高阔,阅人方觉叹自我,北城主海雅,令人惭愧,惭愧!”
陈宇低着头拱手鞠躬,很是认真说道。
“今日我还有事在身,就让其他人带你进城。”
涂北山挥了挥手,“曾经浩,你带副总兵他们进城熟悉。”
“如今项城广募新兵,一时间兵力大增,你们的地位自然也要水涨船高,就提拔你为千夫长吧,以你在上次大战中的功劳,相信其他人没有异议。”
“是的,城主!”曾经浩大喜,好在上次城主一把火自绝退路,让项城士兵绝境求生,艰难取胜,没有归罪于他们擅自出城。
“北城主,你们可是有什么任务?我可以带领部下打先锋!”
陈宇见涂北山面前已经集合了大批士兵,以为要出城作战,连忙自告奉勇,欲要做先锋部队。
涂北山摇了摇头:“你们部队装备太过精良,还是算了,和俘虏们一同进城休息,明日再将他们放了。”
“精良还不好么?”陈宇不解,自己带出来的部队的确带了最好的装备,不过陈宇看向涂北山身前的士兵,当下也就释然了,随即更加疑惑起来。
只见那些士兵,个个连武器都没有装备,也没有大战在即那种急迫感,更多的是散漫和随意。
“懈敌之计?”陈宇见这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作战。
涂北山轻笑着摇了摇头,谢成杰贴近陈宇低声道:“陈兄,北山少侠这次是发兵际州!”
“际州!”陈宇大惊,他自然知道际州在井岭是什么概念。
陈宇还想要说些什么便被曾经浩一把拉了过去,只见曾经浩便走便道:“陈副总兵,我先带你进城逛逛。”
陈宇只得点点头,看着涂北山的背影,喃喃道:“想不到打败洛阳君的人物竟然是他,以前怪我眼拙了。”
涂北山此番骑兵都没有带,只是一人独骑,慢悠悠的走着,身后的士兵也是三两人并肩散漫交谈着。
“这次就当带大家出来看看冬景。”涂北山说道。
身后立刻传来一片笑语声,除了打仗,这些士兵都没机会出去透透气。就算是打仗,也没心思去看你那些花花草草。
这次不带任务出去闲逛,众人也是十分惬意。
路过阳平城时,见城上的赵野裹着貂裘,周围有下人放置的火盆,伸着头瑟瑟发抖望着下方。
“赵城主好!”涂北山骑着马,侧身看向赵野。
“嘶!”赵野张嘴便有一股冷气灌入,由于放置火盆的缘故,周围温度升高,貂裘大衣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水渍。
“北山城主,今日去攻打际州了?”赵野呼了口气问道。
“是呀,我军士气旺盛,当疾掠如风,不宜太过休整。”涂北山悠哉回答。
赵野闻言,又看了看涂北山身后的队伍,不料看到的可以说是一盘散沙,全军不过一千多人,且都懒懒散散的,和传闻打败洛阳君那股气势完全不一样。
“这个混蛋!”赵野咬牙骂道。
这哪里是去打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项城集体出去冬游了!
赵野瞪大眼睛,下方的项城士兵有说有笑的,有的还打着哈欠看起来没睡醒。
“北山城主!”赵野怒道:“你就这样去攻打际州?”
涂北山眨了眨眼:“赵城主是觉得我兵力过少了吗?要不然攻打阳平城试试?”
“哼!”赵野冷哼一声:“北山城主能够以少胜多打败洛阳君,这点无须质疑,只是不希望北山城主一意孤行,败坏了我们流州的名头。”
涂北山身边有士兵嘀咕道:“流州哪里还有名头可言,都快比不上三流组织了。”
“那赵城主等着我都捷报好了!”涂北山轻笑着就走了。
涂北山又领着部队一路闲逛,经过了三观城和蒙涞城。
这两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和平常一样。
快到际州的时候,涂北山在一处郊野停了下来,远方有人群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涂北山笑道:“你这演得比我还假,才带几十人。”
敌军为首的正是柳青庭,柳青庭见涂北山前来,先是抱怨道:“这么冷的天,让我在这里等这么久,见面连个哥也不叫,我好歹比你年长吧?”
接着才说起正事道:“本来就是作假,顾少江没有放下心上,让我安排。”
“我本来是一个人来的,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退却项城百万大军,传出去岂不是一番美谈?”
看到涂北山白了自己一眼,柳青庭才扫视周围的士兵:“这些都是外出采购冬棉的士兵,被我碰见,就让他们留了下来。”
“一个人在寒风中也不好过呀!”
见柳青庭又在抱怨,涂北山笑着解释道:“一路上要演给他们看,耽搁了时间。”
再看向柳青庭身后的那些士兵,果然一个个带着幽怨的眼神,敢怒不敢言。
毕竟柳青庭还是名义上的将军,要他们留下来,自然不敢违背。
“你也不用心点,就你这样别人一眼看穿。”柳青庭见涂北山的士兵一个个四处张望,仿佛外出踏冬一般。
“只求结果,不看过程。”涂北山轻声道,他要的只是在流州立威。
“你倒是少年得志,惹人羡慕。”
“少年得志,得不了呢?”
“莫欺少年穷呗。”
“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叫李君毅的人吗?”
“怎么?”见涂北山又一次提起,柳青庭好奇问道:“能够常被你挂在嘴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倒是想见见他了。”
涂北山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想说的是,天下定还有像他一样的人物,只不过被埋没在乱世纷潮下,有朝一日初露头角,必定超越你我,威名天下。”涂北山感慨道。
“在我看来少年得志与莫欺少年穷是最大的谎言,毕竟每个时代就那么几人能够留在历史的舞台上。”
“翻阅历史的篇章,就寥寥数人闪闪发光,其余骸骨深葬无尽土壤里,遗留在历史角落里化为尘埃。”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最后来一句死者为大,呜呼,何其可悲!”
“小小年纪感触颇深。”柳青庭也白了涂北山一眼,又接着正色道:“亲王涂墨平要举办寿宴,到时候顾少江会派人去贺寿。”
“你…也要去吗?”柳青庭小心翼翼问道。
亲王涂墨平是一个敏感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从当年的京都刺杀,到如今的诸侯割据,亲王涂墨平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涂北山深吸一口气:“去!”
“不过得等到我把流州的事情处理完才去。”流州不稳,涂北山不放心前去。
“算下日子,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时间差不多了,也应该回去向他们报信了。”
涂北山拍了拍柳青庭的肩膀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此战打得如何激烈,你又是如何血战不屈一一告诉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