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车速度渐渐慢下来，前面是一栋独立的二层楼房。宽敞的小院被铁制栅栏围起，苍绿的园植规律笔直的朝天生长，还有几朵在秋冬之际盛开的花。

姬幼蕊从我身边离开。保持半跪的姿势，伸了个懒腰，纤瘦的身材终于凸显出一点女孩子的味道。然后伸出卡通袜包裹脚丫，直接套上鞋，站起身，裙边闪过一点粉色。

这丫头，太不端正了，被色狼看见怎么办。

我瞄着她的裙摆，不禁摇摇头。

“老师，这里距市中心不远吧，我感觉好快。”

“可能是阿雅姐开的快的缘故。”我应了声，把手机揣进兜里。

视线回到院内，一颗梧桐树下。盖着西装外套，穿着花裤衩，带墨镜，有些邋遢的中年人仰在躺椅上。

半年多没见，师父鬓角的头发已有些花白。

他平日也不庄重，对大部分东西的要求是“能”。衣服，能穿就行；桌椅碗筷，能用就行；房子，能住就行。

平日苦了桂琴姐，不是浇花弄草，就是照顾道场。

院外门没锁，我推开。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不自觉想到从前。

那时，师母还没去世，常常跟师父一起教我。

师父特别严厉，师母则很和蔼。

“近乡情怯啊。”我拽了句文，走到师父旁边。他身体微微起伏，还有鼾声。

我踢了一下躺椅。

他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瞧着我，“嗯，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出了苍凉之感。

“师父，叫我回来干嘛。”

他没回应，瞥了眼我身后的女生，咂咂嘴，上下打量我。“呦，小崽，带大姑娘回来了。”

我看向身后，女仆小姐皱了下眉头。姬幼蕊则意外的脸色一红。

呃，小女生不会把自己归类到大姑娘的行列了吧。

女仆盯着师父，严厉的回答，“您好，李老师，请不要开玩笑。”

姬幼蕊低头致礼，“李大师。”

老师是对卡师的敬称。大师是行内人对水平较高卡师的称呼。

师父名叫李唯一，装模做样的点点头。

“来家里坐坐吧。”

师父家很干净，大厅空间不小，比我在城里的整间屋子都大。里面沙发、桌椅整齐的摆放，窗口有几个盆栽。大厅放置红木书架，里面是他常用的书籍。

书柜里面摆着一沓厚厚的草稿纸。都是桂琴姐收拾整理的。师父对那些东西不怎么在意，在他的书房和卡室总是散着乱糟糟的草稿纸。每次都烦桂琴姐细心收起来。

姬幼蕊走到书柜前，好奇的打量着。

“你是姬幼蕊吧，曾经我拜访过你父亲，见过小时候的你。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姬幼蕊沉默着。

“时间真快呐。”师父感慨了句，接着说，“随便坐，随便看，不用拘谨。”

姬幼蕊低声回了句，“谢谢。”

师父看向我，嘴里咕哝了声，咽了口唾沫。一副想和我说些什么有不知道怎么说的别扭表情。

“师父，有啥事，说吧。”

他拍拍我的肩膀，长叹了口气，坐到大厅的客桌，“小崽，其实吧，我很早以前有个特别要好的兄弟。相互定下来一个约定，就是长大后成为亲家。”

呵，这个谎撒的也太随便了吧，像极了言情电视剧里的套路。叫我小崽，还以为我是小孩。

“几天前，他联系了我。”

“师父，记得小时候你是这么和我跟桂琴姐说的‘早恋不仅浪费青春，还是心理不健康的，畸形的感情。’，‘晚婚晚嫁晚成家’，‘三十岁也不迟。’呵呵。”

师父厚脸皮一红，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人是会变的吗。”

我拍打胸脯，“您未变前的教诲，我句句牢于心。”

他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交叉，认真的说，“我看了一下她的照片，身材很好，外貌天仙。综合评价九十九。绝无半句虚言。”

我顿了一下，眼看女仆和姬幼蕊瞅向这边。给师父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他会意的点点头，嘴角咧开难看的笑容。

“嗯，进书房说吧。正好还有其他事要告诉你。”

“什么？”

“啊……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就是有点麻烦。对了，那女孩也是名卡师。”

书房在地下室，比大厅更宽敞，书柜大且多。记得以前在这查资料，位置比较高的书，都是踩着一个小梯子，踮着脚拿书。有次还摔了跤，疼的要命。

书房有一种花香，桂琴姐闲暇时常做一种薄薄的花片，夹在一本本书里，味道就源于此。

有天我问她为什么那么做，她笑着回答，“小孩子不喜欢那种香甜甜的味道吗？”

书房另一边是老师的卡室，书籍笔记整齐干净，师父最近应该没有制作卡片。

桌子上有个烫金的请帖，他看了好一会儿，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最后叹了口气，交给我。“看看吧。”

“我的？”我愣了下，是一封邀请函：“江小川老师敬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