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灵灵兴冲冲地回来,怀里揣着丹青。肉铺嘈杂,丹青胆子小,缩在刘灵灵怀里,把头埋进她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看到丹青,油亮亮的肉铺老板眼睛都直了,丹青太漂亮了,相比之下,自己的这只鸟丑得跟未穿玻璃鞋的灰姑娘一样,相形见绌。
“叔。怎么样?它叫丹青。”
“好,好,好。”肉铺老板连说了三个好,眼睛像长在了丹青身一样挪不开了。
“那您是答应借我鸟笼子了?”刘灵灵试探着问。
“嗯。”老板心不在焉。
“太好了!丹青终于有家了。太感谢了,叔!”
肉铺老板终于回过神来,试探着问:“小姑娘,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刘灵灵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又有啥变故?小心翼翼地问:“叔,您不是改主意了吧?”
“没有,没有。说好了送你一个就送你一个。只是,能不能把你这丹青给我养两天?也好跟我这个小家伙做个伴。”
刘灵灵犹豫了,丹青是她的命根子,放在谁那自己都不放心。还有一点,丹青本是野生的鸟,自己花了整整一周才驯化成现在的样子,突然换另一个人饲养害怕野性复发,再出点意外怎么办。
刘灵灵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叔,我还是走吧。丹青怕生,性子又烈,腿伤还没好呢,笼子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刘灵灵扭头就走。
“哎,姑娘,你等一下。”老板叫住了她。
刘灵灵回头,满眼期待,以为老板转变心意了。
“你的丹青卖吗?我出这个数。”老板比了三个手指头,是三百的意思。这在当时也算不小的一笔钱了,顶他小半头猪呢。
刘灵灵没搭话,继续扭头向前。
“五百,我出五百,不能再多了。”老板冲着刘灵灵背影喊。
刘灵灵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小镇就这一家肉铺,肉没买着,也不好意思再回头买,丹青晚吃啥呢。百般无奈,刘灵灵只好去超市买了面包和火腿肠。
“丹青,你先将就着吃一点,晚点了我去河边挖蚯蚓给你吃啊,乖。”刘灵灵把火腿掰碎了喂它,边喂边念叨。
闲来无事,刘灵灵下楼转悠,昔日自己工作的联通营业厅已经易了主,里面坐着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小女孩,一脸稚嫩,应该是承包人招聘的营业员。
刘灵灵几次想走进去打个招呼,可最终还是放弃了,离职手续办完后,自己就跟这里没有任何关系了,去了又能如何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打给江夏问她走哪了。在山时一门心思扑在丹青身没觉着,可回到镇就不同了,没了工作也没地方去,人也就空落落的,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似的。她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感觉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更要命的是老碰到熟人,见面了千篇一律地问她:“灵灵,你没在联通干了吗?灵灵,你是找到新的工作了吗?灵灵,怎么最近没见你班啊,营业厅换人了,是不是调走了啊?……”
刘灵灵只得陪着笑脸解释,她不敢再转下去了,这样一遍一遍的解释快把自己逼疯了,每解释一次就像是在她伤口撒盐,她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失业。
刘灵灵逃也似地回到宿舍,把门从里面反锁了。她在心里暗骂江夏:这个死女子,怎么这么慢!
简直是度日如年。
王丹平在办公室把作业计划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没发现大的问题,干脆拿着U盘去中心局找张良民,他想早一点把这件事情敲定。这一个多周在处理中心,多少对流程有了一些了解,这会过去还能跟张良民再讨论讨论,力求达到最优的效果。
刚刚在宋主任办公室,王丹平没有汇报作业计划的事情,因为张良民这边的结果还没有反馈回来,最终还要办公会讨论,干脆等这边有结果了再说。
“争取今天下午咱俩把自己这关先过了。”王丹平对张良民说。
“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来赶工了?”张良民抱怨道。
“我现在正架在火烤呢,不把你盯紧点,我屁股该着火了。”
张良民无奈,只好跟王丹平一起再次核起计划来。
处理中心的计划最复杂,环节最多,两人从下午一直熬到晚,总算达成一致,大功告成。
张良民提出要请王丹平喝酒,王丹平没有拒绝。这次就他们俩,路边摊大排档,涮点烫菜,几串烧烤,外加一瓶绿瓶西凤,好不惬意。
刘灵灵这边,江夏已经到达了,同样也是涮菜烤串。今天,刘灵灵想喝酒,特别想,江夏便陪着她喝。
刘灵灵跟江夏讲述自己在山的经历,讲溺水**,讲驯养丹青。江夏跟刘灵灵讲联通公司竞聘后的种种。
“你都不知道,个别人为了争取留下,都做了哪些恶心的事。”江夏大着舌头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刘灵灵也喝得差不多了。她们喝的是啤酒,涨肚。刘灵灵已经跑了几次厕所了。
“我告诉你,是谁我就不说了。送钱,直接往领导办公室送,也不避个人,拿着信封大摇大摆的送。能收吗?当然不能!谁傻呀,你这个送法敢收吗?你不知道,后来信封被扔出来,刚好被过道的监控拍下了,钱散了一地。哈哈哈……”江夏疯了。
“喂,你是喝醉了吧?胡乱说啥呀。”刘灵灵挡住江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都不知道,那人弯腰捡钱的时候,样子有多狼狈。联通公司那种短裙,你穿过吧,穿过吧?蹲不下,只能跪着捡,一边捡一边抹眼泪。哈哈哈……”
江夏疯了,刘灵灵想,她一定是疯了。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没有!”江夏夸张地摇着手,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送钱都是小儿科,还有送人的。送谁?送自己!”
“江夏,你喝多了,不要再说了!”刘灵灵使劲拽着江夏的胳膊说。
“按说这事该隐秘吧?没人知道吧?那我怎么知道的,你猜?”江夏甩开刘灵灵,继续发疯。
刘灵灵见拦不住,只好由着她。
“人家老婆打门了,就坐在联通公司办公室里哭啊,闹啊的。扬言要把狐狸精揪出来千刀万剐。那场面你是没见到,绝对精彩!哈哈哈……”
江夏笑着笑着就哭了,声音降了八度:“不就是一份破工作吗?你说说她们,至于吗?人啊,太可怜了。”
刘灵灵也哭了,自己不也一样吗,差点**裸地溺水身亡了。要真死了,会不会也被编成各种版本,传得满天飞呢?
领桌坐的食客没见过这架势,偷偷挪了桌子,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