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族中激变(三)(1 / 1)野望的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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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想起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和父亲的对话。

“爹,族人们都说你的刀法是整个草场最好的,为什么不带我们部落去更大的地方看看呢?”小阿满歪着头,蹲在凳子上,看着摆在桌上的一柄大刀,大刀被搁在一块红蓝黄三色交错的丝帛上,刀口被擦拭得很亮,像一艘白色的帆船,在或红或蓝的汪洋上破浪而行。

族长揉了揉女儿的头:“阿满怎么想呢,也想去外面吗?”

“唔……阿满一次都还没去过外面呢!外面是什么样的呢?”

“外面啊,有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怪兽哦,头上只长了一只角的牛,身上羽毛冒着火的鸟,身子比几十个帐篷还要大的鱼……光是我们现在在的雍州,都有不知道多少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呢……”族长坐在了小阿满的身边,手掌放在那块丝帛上,轻轻地摩挲着。

“没关系,爹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哈哈哈哈,真出了草场,爹就不管用了,听来咱们这的那些南边商人说,外面出了个天才,给天下练武的人都划下道来,大概是分了三个等级,凝神,化形,通灵。他们的武器,都被练出自己的意识了,爹可比不上。”

小阿满撇了撇嘴,“那些南边商人满嘴跑火车的,嘴里没半句真话!”

族长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现在练了这么久,也能感觉到一点他们口中的灵气,雍州可能过不了多久,也要变天啊……”

小阿满没有再说话,她觉得阿爹变得有些陌生,像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离她越来越远。

“等爹练出来了,就带我们丘泽部去外边!”

“阿满不要爹练了,我们就一直待在春白草场这里,不也很好吗!干嘛一定要去外面呢,不用这些东西,也能过得很开心啊。”

族长笑着看眼前的阿满,似乎能看到女儿未来的模样。

“那爹不学了,爹教阿满,好不好,以后让阿满来保护爹……”

“嗯!”小阿满郑重地点了点头。

四周的人群和战马躺倒了一大片。

还站着的,除了提着光刀的阿满之外,就只剩带着满脸惊惧表情、脚步不住后退的呼延向南了。

阿满此时的表情很古怪,这个荒古少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证了远不同于纯粹的**与兵器之间的另一种对抗方式,虚无缥缈,难以防备。九州更广阔一面的图卷在少女的面前缓缓铺开,她也开始意识到了,春白草场不过是雍州的一块鲜为人知的小草原。

你能躲过落下的雨点,能挡住汹涌扑来的风,但你能忽视天上的星辰么?无数藏在透明空气中的灵气与气流在你的呼吸之间翻腾流转,无人可逃。它们彼此纠缠吞噬,渐渐生长。

阿满的思绪如游丝般飘散在空气中,又被李乾的呜咽声团成一团。

李乾的嘴唇微动,声音如细线般传入阿满的耳朵里。“他们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你找个机会,赶紧跑。”

阿满的双眼还是紧紧地盯着一步步后退着的呼延向南,下巴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思,抖擞了一下身子,向着阿满的位置靠了过来。

用力过度之后的虚脱感逐渐淹没了李乾,他最后看了一眼阿满和她的马,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下了。

此事因我而起,不让你因此丧命,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李乾在心里默念着。

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高高地飞起,像是升上九重天上的星辰之间。而后又突然落下,被一团温柔且软绵的物体所包裹,如坠云端。

这就是人死之后的感觉么,看起来并不坏,难怪师门的人都不怎么抗拒死亡。李乾凭着自己模糊不清的意识捏了捏他压着的云朵,触感如棉花般柔软。紧接着,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颈部遭受到了某种强力的打击。

李乾彻底地晕了过去。

水声在李乾的耳边滴落,一声一声的,有着一种抑扬顿挫的节奏感,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不时溅落在李乾脸上的丝丝清凉的触感。

李乾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脸上传了过来。

“原来我没死啊!”李乾恍然大悟。

“你要是那么想死的话,现在可以回去找呼延向南。”阿满的声音出现在了李乾的身后。

李乾回头,发现了在他身后摩挲着手上那把小刀的阿满。

“我不是让你赶紧走吗,你怎么还把我带了出来,他们一点收获都没有的话,怎么会任你离开呢?”

“我们说好要一起出去的啊,我可是你说的那什么女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而且那时我用了你给我的那把刀之后,他们刷的一下就全倒在了地上,呼延向南早就溜了,估计是回去搬救兵了……”阿满的语气里有些不屑。

“其实那并不是刀,按我们星算师的话来说,它是钥匙,能让我们借用星辰的力量,而且能幻化成我们希望的样子。不过寻常人又怎么能承受得住星辰的力量呢,说来也不过是透支生命罢了。”李乾说罢,低下了头,这时候阿满才突然发现他之前满头的乌黑头发,藏在里面的部分已经开始发白,一种比起雪色更加斑驳的、枯萎的白色。

李乾似乎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凝重,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咦,如果我没死的话,之前感受到的云彩的柔软和那种如坠青云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的语气满是疑惑和怀念。

阿满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脸色涨得通红。

“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心好意带你突围,你倒好,一下倒在我身上不说,还做出种种下流之举。我不得已,才把你打晕了。”

阿满扬了扬手臂,故意摆出一个手刀的姿势,语气中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下重手的惋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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