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不大,敞开门做生意,门口一旁有一个草药架,分三层,每一层都晒有不同的草药。
草药的味道弥漫,闻起来苦涩中带着药草独有的清香气,这种味道微微提神。
铺子上挂着一块木匾,写着‘季家铺子’。
穿着鎏金长袍的少年仰头看了看匾额,确定没有找错,走到铺子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扉。
稍等片刻,未曾听到屋内有动静,锦袍少年略作犹豫,随后抬脚迈入铺子内。
而跟在少年身旁的高大老人,原本微微弯曲的腰身略有挺直,双手垂于身体两侧,轻笑着跟上前去。
铺子内和门口相差不大,同样有几个晒放草药的架子,上面放着形形色色的药草。而入门后,右手边有着一个朱漆柜台,柜台后,有着一个双手插进袖管里,躺在摇椅上休酣的老人。
身穿鎏金长袍的少年见此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喊出声来。反而是少年身旁的高大老人张口,嗓音阴柔,轻咳两声后说道:
“老人家,开门做生意了。”
话音落下,躺在摇椅上紧闭双眼的老人,眼睛睁开一条缝,在锦袍少年与高大老人身上扫视一圈,这才打着哈欠,双手扶住摇椅扶手,缓缓坐起身。
“二位是买药材还是听诊看病?”身穿灰色麻袍的药铺老人,坐直身子问道。
锦袍少年一怔,答非所问,“您就是季掌柜?”
灰袍老人低垂的眼帘轻抬,扫视了眼前少年一眼,“是不是又如何?”
“这……”锦袍少年一时语塞。
而站在一旁的高大老人却浑身一震,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脚掌落地,顿时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踏出一片龟裂。
“大胆!!”
高大老人怒喝一声,脚步连连踏地,拳势惊人,一拳宛如炸雷般轰向季姓老人,老人一手在袖中单手掐诀,草药铺子四周出现了微不可查的扭曲晃动。
锦袍少年目光微沉,冷声喝道:“张退张常侍!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贸然出手的?还不快停下!”
名为张退的高大老人闻言猛顿住脚步,收起全身气势,连忙退回到锦袍少年身后,低头连声告罪。
而季掌柜停下袖中动作,从摇椅上站起身,缓步走到铺子门口,伸手摆弄那些晒的微干的草药,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要不是这个小娃娃叫你住手,今天你们主仆二人,谁也踏不出这个草药铺子的门槛。”
那个名为张退的老人闻言,微微抬头看了季掌柜一眼,目光阴沉。
季掌柜哈哈一笑,嘴里念叨着岁数大了,火气不比当年。摆弄了一会药草,便反身坐回摇椅上,看着那个少年,问道:“你爹让你来的?”
话音刚落,锦袍少年目光一凝。
而锦袍少年身后的张常侍眼眉倒竖。
“你找死!!”
季掌柜微微挥手,“行了行了,在这儿不兴你们那一套,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张常侍目光中浮现杀意,浑身气血鼓荡,周身开始浮现出阵阵气旋。
气旋震荡,发出撕裂空气的嗡嗡声。
锦袍少年微微皱眉,随后舒展开来,脸上挂笑,微微欠身,“打扰季掌柜了,我们这就……走。暂不打扰季掌柜休息了。”
说完,锦袍少年转身大步走出草药铺子,等走出数百步,少年站定,没有回头,语气平淡的问道:“张常侍,此次出宫,一切由我决断,是也不是?”
张常侍身子压低,“是。”
锦袍少年点头道:“张常侍身为十大常侍之首,以你的修为,对上刚刚那个季掌柜,可有胜算?”
张常侍想了想,微微摇头,“这个地方古怪,不论哪家哪派,修为高低,在这个地方都会受到影响。
就好比出了这里,外面的天地气息如同平静湖面,偶尔也就会有一些涟漪罢了。而这里……就像是在湖面上刮起风暴,水下出现水眼,无序狂乱,任谁在此地动手,都怕是落得一个气息如同江流倒灌的下场。”
锦袍少年点点头,一声不发的迈开步子离去。
草药铺子中,季掌柜躺在摇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墨绿玉蝉,老人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似有玩味。
“人心呐……”
半月峰,山腰。
齐沧甲手持着登山杖,不断穿梭在密林间。
直到登上山腰,这才眼前豁然开朗。
到这里已经接近飘散的云层了,再往上就是半月峰的峰顶,高耸入云,徒手攀爬不现实。估计也只有传说中的剑修,御剑飞行才能登临山峰顶端吧。
齐沧甲环视周围,最后在半月峰旁,看到了一处裂谷。
裂谷顺着半月峰后的凶乙山而起,裂口极大,狂风吹过,还会发出呜呜的呼声。
他从怀里摸出墨色玉蝉,对准裂谷方向,用力猛的将玉蝉掷了出去。
齐沧甲以二境武夫的力量将玉蝉掷出,虽然高空狂风大作,仍是精准的落入了裂谷之中。
但是他没看到,就在墨绿玉蝉落入裂谷时,玉蝉开始发出蒙蒙绿光,仿佛活了过来似的。
玉蝉微微扭动身子,背后玉翅轻颤。
低声嗡鸣间,一道金光阵图呈三角形浮现在玉蝉背后,金光阵图也就比玉蝉大一圈左右,不断在其背后流转。
最后随着玉蝉落地,坠入裂谷之中。
齐沧甲按照原路下山,顺便又摘了些野果。
一路缓步下山。
刚到半月峰山脚下,齐沧甲便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背靠一棵大树,晕倒在山路边。
少女脸上脏兮兮的,一身长裙都是泥土,基本看不出颜色。披肩秀发散乱,看起来像是遭遇了贼人。
但是齐沧甲清楚,这全关镇就是个偏僻小镇。
别说劫匪了,连毛贼都没有一个。
齐沧甲用手搓搓被风吹红的脸,低下头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径直走过少女身旁。
不是他心地多坏,而是明知道其中有问题,还去当那个烂好人,这不是善心,这是傻。
直到齐沧甲走远,那个少女低不可闻的啧了一声。随后化作一阵霞光消失在树根旁。
齐沧甲不再缓步前行,而是加快脚步,想着尽快下山。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还是早些回家比较好。
穿过半月峰的下山小路,顺着溪流潺潺的小溪向下走,不时便到了宝瓶山脚下。
齐沧甲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到了这里,距离小镇就没多远了。
突然间,宝瓶山脚下,附近树林中,一道男声响起。
“呔!”
一个身穿黑衣,面带黑色面罩的壮汉从树林中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