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小姑娘转过头,丝毫不理会一旁表情丰富的赵忘生,细长柳眉轻挑间对着齐沧甲说道:“改我的姓?小鬼,你是老寿星嫌命长?也不对,寿星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你确实比她命长。”
齐沧甲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忘生干脆撂挑子不管,自己挪动着步子走到桃树下,刚想拿起木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一碗酒,哪成想,他刚伸手,一阵清风吹过,桃树枝桠正好抽在他的手背上,疼的他哎呦一声。
中年男人揉着手背,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丧气话。
齐沧甲认真道:“虽然没听懂,但是你好像不愿意改姓,那怎么办?我该如何称呼你?或是你在另找别处?”
红衣少女见齐沧甲异常认真,说的也是比较严肃,她皱了皱鼻子,试探性问道:“改姓什么的倒是无所谓,这都是小事,你要是命够硬承受得起,那以后我就叫齐是非也无妨。”
少女话音刚落,顿时天地一寂,小小院落中金文成霞,圣文载道,化作无数金科玉律,道道飞卷向天空之中,院落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从外看院落仍在,毫无变化。
而齐沧甲等人却出现在了一处绝顶之上,四周白云环绕,天顶之上无数神霞四溢,壮观景象天地独仰。
赵忘生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赞叹道:“人间诸事,善恶决断,自此旁人说一二,而他独断斗。”
红衣小姑娘齐是非此时也是大变样,一身红袍毫无变化,只是从九,十岁的小姑娘变成了十九岁的少女,神霞笼罩,手持一本厚册,一手持墨玉毛笔,神态威严。
齐沧甲傻愣愣的现在山巅,看着怀中无名拳谱随着神光霞彩慢慢飞向天空,在落回手中时,无名变有名。
拳谱书页多出两个苍劲大字,一黑一白。
名曰:善恶。
齐沧甲接过拳谱,整个人仍是痴痴傻傻有些回不过神来。接触到善恶拳谱的一瞬间,时空倒转,天地翻覆,脚步踉跄间再次回到全关镇院落之中。
草绳束发的少年犹豫片刻,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是非挥动红色大袖,双手在黢黑的脸蛋上狠狠搓了两把,讥讽道:“傻蛋似的,没出息。”
赵忘生仍是坐在桃树下,哈哈大笑了两声,一手藏在袖中偷偷的手掐剑决定住某个醋坛子打翻了的草木精怪,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可是很厉害的大剑仙!”
齐沧甲这次没有像往常似的嘲讽这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大摇大摆走进一家屋里的齐是非,赵忘生解释道:“她这不是看看自己的新家嘛?你也不需要担心她有什么异心,会害你之类的,自从她改名姓齐那一刻开始就与你命气之数相连,至于她的出身,那就是玄之又玄了,你知道太早也没好处,还是别问了。”
齐沧甲将信将疑,“那刚刚的地方,与这本——拳谱,能不能和我解释下?”
赵忘生想了想,坐在凳子上,一手扶着膝盖,说道:“齐是非的出身不简单,而刚刚那个地方是一处绝顶,至于是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至于拳谱嘛,你自己慢慢探索吧,实在不行你就问齐是非。”
得,问也白问。
齐沧甲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赵忘生将酒碗中的酒喝干净,放下酒碗转身离去,走的时候背对着齐沧甲挥了挥手,“过一阵我送你一口长剑玩,武道好好学,以后登上四楼凭借那口武夫真气也是可以短距离踩剑滑行的。”
齐沧甲眼睛一亮,也不管赵忘生能不能看到,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目送赵忘生离开后。
突然,屋子内传来两声“嘭嘭”异响,齐沧甲赶忙回到屋子里查看情况,就见一身火红长袍的齐是非伸手将他原本的床板拍成两截,一节大的放回床上,自己取了一节小的放在门口旁,也不管被她掀翻,飞的满地都是的干草棉絮,自己在哪里收拾着自己的未来床铺。
齐沧甲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后槽牙有些疼,伸手揉了揉发胀的脑壳,也进入屋子内开始帮忙收拾起来。
另一边。
赵忘生走出春泥巷,来到了老银杏树一旁,在凉亭之中背靠着护栏坐下。而他对面就是季家铺子的掌柜。
已是年近花甲满头霜雪的年纪,老人家身型依然魁梧,身前摆放着一个药娄,一旁凉亭长凳之上还摆放着一些金黄色的银杏,各个拳头大小,芬芳扑鼻。
老人抬眼看了赵忘生一眼,问道:“怎么?在我这捅了个大窟窿就想跑路?”
赵忘生面色尴尬,将头扭到一旁,“这不是事出有因嘛,再说了,那孩子大难不死,这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后福来了嘛。”
魁梧老人闻言手头动作一顿,不置可否,突然反问一句,“你确定这是后福?不是后祸?”
赵忘生面色一僵,随后愈发沉重。
一时之间凉亭中隐隐迸发出剑海呼啸之声。
老人呵呵一笑,“那孩子大难不死,但是人生路谁又说得准?他若是潜龙出渊,一切好说,若不是呢?”
老人将手里的银杏剥干净,继续说道:“这全关镇内气数尽了,你出了小镇之后先去一趟雄天关,然后再去招摇山。至于齐家的事,你就别管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已经可以了。”
赵忘生不知为何突然低下头,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汉子沉默片刻,道:“不应该是这样的,谎言之后的谎言即是颠倒黑白,那如今这世道还有救吗?这世道永远都欠着好人的。”
中年汉子忽然抬头眼眸赤红,盯着对面的老人,沉声道:“让齐家这根独苗折在这里,我赵忘生——不答应!!”
魁梧老人斩钉截铁道:“这里人才辈出,胜甲天下。齐家的事水太深,不是一个大剑仙能参与其中的,至于独苗——如果只论他这一脉,说是独苗也没错。不过我何时说过齐沧甲会折在这了?”
赵忘生黑着脸问道:“你刚刚不是说齐家的事不让我管了吗?”
魁梧老人摇摇头,猛跺一脚,他二人便消失在凉亭之中,出现在季家铺子里。随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忘生在走出季家铺子时,眉开眼笑,仿佛有什么喜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