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一行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直到日暮将近才堪堪看到青州府城外的村落。
一路上陈启经受了非人的折磨。来自话唠刘二叔的魔法伤害和来自马车颠簸的物理伤害摧残了他整整一天。
最让他难受的是三叔公这糟老头,他虽然睡觉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长的多,但每说一句话都会对陈启造成暴击伤害。
“启哥儿,前面就是青州府城了。”刘二叔作为出阳县一号司机师傅,跟着朱县令还是走过一些地方的,像这青州府城,也跑过三四个来回。
陈启对话唠刘二叔的话已经麻木得左耳进右耳出了,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前边就是青州府城了。眸子里这才渐渐露出神采。
“咳……咳咳……唋!”在刘二叔要杀人的眼光下,三叔公勉强吐在了车外。
“大概……还要走多久?”陈启的声音都颤抖了,他现在无比怀念前世的充气轮胎,舒适安逸。
“半个时辰?”刘二叔也有些不确定,毕竟距离他上次来已经有一年有余了。
果然,又跑了近一个时辰后才堪堪看到一座宏伟的青石城。
陈启再一次被这个世界震惊了,青州城就像一只庞大的青黑色怪物匍匐在远处,巍峨的城门像是在旷野上张开的大嘴。这里与出阳城不同,出阳城四周毗邻着大大小小的村落,而这里却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一股古老雄壮的气息弥漫在四野,超过十丈高的城墙绵延十数里,犹如一座矮山悍然拔起。
他再次意识到这是与前世相似却又极为不同的世界。如此规模的庞大城池在前世怕是只有京城才有!
刘二叔驾着马车缓缓逼近,浓厚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更近了,陈启能感受到来自这可怖怪物的磅礴之气。他这才堪堪看清,整座城上布满了刀剑的痕迹,密密麻麻。那黑褐色的点点痕迹,竟都是干涸的渗透在城墙里的血。
刘二叔看着陈启脸上的震惊流露出果然的意味。他第一次来青州府城的时候也被这肃杀的气息牢牢摄住了心神,甚至更有些不堪。
三人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接受检查,穿过城门之后陈启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日落西山之时,宽敞的主大街上赶着回家的人们行色匆匆。也穿插着形形色色的人,有行街的小贩,有来往的商人,有几个衣衫不整的醉汉东倒西歪的从酒楼里出来,近前几个垂髫嘻笑打闹,远处几位黄发面红耳赤的下着棋,再往远处看一缕缕炊烟缓缓升起,让陈启有种自己好像无法融入其中的错觉。
陈启继续往前走,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每一个人都鲜活起来,不再是自己脑海里僵硬地活在纸上的古人,心境豁然开朗。
“臭小子,你刚才干了什么?”三叔公杵着他那张老脸贴上来,疑惑道。
“嗯?”陈启发现脑海里多出不少东西来,他的仓库再一次扩张了!
“你刚刚化用真气的量上升了这么多,怎么回事?”三叔公化身好奇宝宝,在陈启身上摸来摸去,惹来陈启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他也隐隐有些明白,自己脑海里的仓库开启程度应该跟真气的量有关,那岂不是只要自己不停增加真气,总有一天会把脑海里的仓库完全解封?想想那些无限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陈启忍不住一阵心神激荡。
没有理会旁边抓耳挠腮的三叔公,陈启跟着刘二叔找起今晚要住的地方。
……
陈启他们跑了大半个青州府,但是几乎所有客栈都客满了,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其他人提前一个月就到了。因为明年刚好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所以这次院试人数格外的多。
最终陈启他们住进了一家离院试考场很远的一家小客栈。
刘二叔沉默着去马棚喂马,陈启发现刘二叔来到青州城后有些不爱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但他也没问什么。三叔公回了房间就没再出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陈启准备出去走走,正好看看附近有没有书铺收书,等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很显然在这个没有路灯的时代,晚上出门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索性回去看看自己的仓库到底有什么变化。
回到房间躺到床上,陈启心念一动出现在仓库里。
整体上没什么变化,图书馆又多了两个书架的书,分别是“化学类”和“物理类”。这下一些简单的化工类产品的生意倒是可以准备一下了。
集装箱这次倒是开了很大一部分,三个大类全部打开“食品类”“化妆品类”“日用品类”的几十个集装箱全部能够打开。让陈启有些意外的是“化妆品类”和“日用品类”都不算很多。当然,自己用肯定一辈子都用不完,但如果作为商品出售就远远不够了。“食品类”多是各种零食。至于主食之类的诸如大米小米都很少。
不过陈启也发现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的东西,番薯,土豆。这可是好东西啊,不仅产量高,而且味道很不错,饥荒时还可以当主食来用。别看青州府和出阳县的百姓好像都衣食无忧的样子,这可都是城里人,这个世界种地的农民才是大多数。
一旦到了灾荒年,百姓能活下来得真的不多。这也是古代人口很少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益,但是陈启已经有了快速崛起的资本。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翘板,一块敲门砖。
而科举这条路正是他能拿到的最硬的敲门砖!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封建时代,仅仅有钱是靠不住的,哪怕你富可敌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能让你锒铛入狱。
赶了一天路的陈启精疲力竭,刚才还没有怎么觉着,如今一从仓库里退出来,顿时睁不动眼了,随手拉过被子,昏昏睡去。
……
第二天一早陈启就狼狈地逃出了客栈……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陈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按照在家里的习惯,他早早起床在房间里练起三叔公教他的动作,有点类似五禽戏,但又多了许多变化,三叔公也不清楚这套动作的名字,只说是陈家代代相传,修习“陈氏真诀”前必须用这套动作打熬身体。刚刚在房间里,正练到一个“虎扑”的动作,结果踩碎了地板,直接一条腿陷到了一楼,可怜住在陈启楼下房间的中年胖大叔,正趁着早上“小兄弟”起床,跟他婆娘大战,忽然头顶一声巨响耷拉下一条腿来,吓得一身白腻的肥肉乱抖,“小兄弟”瞬间低了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昂首挺胸……
至于始作俑者陈启,被那同样胖得油腻的婆娘拿着扫帚打了上来,吓得他急忙揣起书稿逃了出来。我惹不起,躲起来总可以吧。
此时的青州城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边刚刚泛起一抹白。路边的早餐摊子早就支了起来,馄饨锅里蒸腾的热气让陈启忍不住想来上一碗暖暖身子。
找了最近的一个摊子坐定,“来碗馄饨!”
“馄饨一碗,来喽!”
店家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顶着着个破毡帽,围着围裙,却也干干净净。
店家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虽然身上忙得出汗,手上却冻的通红。
不过陈启看他活力十足,似乎一点也没有为忙碌的生活而烦恼,看着他又忙碌起来的身影,陈启觉得,生活本就应该如此。
喝了一口馄饨汤,倒是有些北方重口,但别有一番滋味,咬了一口馄饨,皮薄肉多,不似后世的“面皮汤”。
陈启三下五除二吃完,连汤也喝尽,付了几个铜板,走上了青州的街头。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还有些清冷的早上,忙碌命的百姓都陆陆续续开启了一天的生活,巷道里传来几声催促孩子去学堂的声音,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沉默的清冬,迎来了市井的喧嚣。
整整一个上午,陈启流连于各个街头书铺,本以为会大卖的《西厢记竟连遭冷遇。
终于遇到个好心的书铺老板在门口叫住了他,给陈启解了惑。
“小公子,我看你转了一上午了,在这书铺门口我都看你走了四五遭。你呀,还是别卖你那书了,没人愿意收的。”
看着这个“侠义坊”书铺的店老板,陈启疑惑地问道:“前辈,难道我这书有什么问题?”
“侠义坊”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书生模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衫,里边臃肿的棉衣鼓鼓囊囊显得笨拙。
“你早上第一次来给我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卖不出去,你这小说,文笔思路倒是极好的,就是在青州府卖不出去。”
那老板又讨来陈启手机那两卷《西厢记,翻了翻,可惜道,
“书是好书,就是青州这边不时兴这种情呀爱啊的,要是到了两京,估计能狠赚一笔。”
两京指的是齐国都城齐京和陈国都城陈京。陈启不由得有些疑惑,这里不时兴?
“那这里时兴的小说是哪种?”陈启没想到各地还会流行不同的小说。
似乎是屋外有些冷,老板打了个寒颤,没说话。回身指了指书铺的牌子,又把手缩进袖筒里,转身回了铺子。
陈启呆呆地看着“侠义坊”这三个大字,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