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虽然老,但速度却不慢,走到黄昏已经堪堪到了青州与直隶的边界了。
青州府跟直隶是接壤的,只是北方有齐国,所以青州总是被冠以边荒的称谓。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佳,一路上刘二叔和陈启都没说话,倒是虎子,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
一路上总是问陈启讨零食吃,陈启也不恼,总是笑呵呵得跟他玩闹。
“启哥儿,前边是连海县,今晚我们在县城落脚吧。”
陈启也觉得不能再赶路了,三人一起进了城。
找了个客栈,三人住了进去,两间房,刘二叔带着虎子住一间,陈启住一间。
虎子毕竟是个孩子,一路颠簸早就累了,到了房间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陈启和刘二叔却出了门,还要走几天的路,得准备明天的干粮。
因为走得匆忙,陈启只带了银子,虽然他有仓库,但是也不敢拿出大量的东西,这不好解释。
要买的东西不多,陈启现在又不差钱,很快就大包小包的买了回来。
回了客栈,让小二送到他的房间,又要了一桌酒菜,跟刘二叔吃了起来。
“刘二叔,我看你一整天闷闷不乐,难道是舍不得二婶?”
陈启一边喝酒一边跟刘二叔聊天。
刘二叔支支吾吾,显然有些难言之隐。
不过既然陈启问了,也早晚会知道,也就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
这一说不要紧,可把陈启惊了个通天!
什么?私奔?杨家?
怪不得刘二叔一个普普通通的车把式,能有一身好武功,他竟是杨家杨老将军的亲卫。
只不过这些年陈国战争很少,杨老将军也闲赋在家,刘二叔便是那个时候跟着住进了杨府。
刘二叔被派去保护杨老将军的小女儿,结果一来二去跟杨家小姐熟悉起来,刘二叔虽然憨厚却很吸引人,再加上日久生情。
杨小姐,也就是刘二婶,就跟刘二叔私定了终身,杨家肯定是不愿意。
结果两个人干了一件在这个时代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
私奔!私奔!
还是带孕私奔!
两人一路跑到青州府的出阳县,那时候刘二婶已经待产,刘二叔急得没办法,被好心的陈家村收留了。
生下虎子以后,两个人索性留在了陈家村。
怪不得刘二婶看起来就不像个村妇,竟然是杨家小姐。
至于说话粗犷豪放,将门虎女倒也是符合……
至于上次在青州府刘二叔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就是刘二婶三哥的手笔。
开玩笑?偷了自己妹妹,没把刘二叔头拧下来就算好的了,才打一顿……
陈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高源,浑身打了个冷战,使劲晃了晃脑袋。
这能一样吗?自己又没偷人妹妹……
刘二婶的三哥打了他一顿也消了气,刘二叔作为杨老将军的亲卫,那可是跟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跟杨老将军的几个儿子也是关系很好,当年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杨家好歹也是名门,闺女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是怎么回事?
杨老将军一时气话,结果吓得刘二叔带着刘二婶就私奔了……
这他三叔公的简直就是妥妥的异界版小姐的贴身高手啊……
这次回去是给虎子讨个身份,好歹是杨老将军的外孙,还能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不过想到刘二叔说的杨老将军有七个儿子,陈启不由怜悯得看了看满面愁容的刘二叔。
刘二叔,您自求多福吧……
一顿饭很快吃完,又让小二做了几个小菜给刘二叔带回房间,虎子还没吃饭呢。
……
接下来几天,三人有条不紊的赶着路,白天赶路,晚上进城,陈启倒也不急,又没规定什么时候到,也不用日夜兼程。
就在陈启慢悠悠赶路的时候,各州解元也都纷纷到了京城,他们可不像陈启一样有闲心逸志,日夜兼程赶去了京城。
国子监,那可是天下士子都向往的最高学府,入了国子监,那可真是前程似锦。
国子监本是给朝中高官子弟学习的地方,经过陈国这三百多年已经成了镀金之所。
凡国子监出身,出官入仕都多了一份资历。
只是这些各州解元谁也没想到,迎接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的不是欢迎,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陈启更不知道了,他在路上走走停停几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十几天。
终于到了四月中旬,才堪堪到了陈国京城。
大!
陈启想不出别的形容了,整个京城怕是比后世的超级大都市也不逞多让。
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各色各样的店铺林立,嘈杂却又井然有序。
比青州府城更是大了许多。只是没有青州府城那种蛮荒铁血的气息,虽然大而威严却不摄人心神。
如果说青州府城就像一个蛮荒怪兽,有着嗜血的威慑。那么京城就是一条盘踞的龙,威严神圣,却不嗜血,还隐隐有些有容乃大的磅礴之意。
随着人流进了城,陈启与刘二叔便在一处路口分了手,杨府跟国子监在不同的方向。
陈启谢绝了刘二叔送他去的建议,陈启准备在京城转一转。
他还是第一次接近这个世界的经济权力核心。
问清楚了国子监的方向,陈启一边欣赏这繁华的街市一边慢悠悠地踱步而去。
“滚开!都给本少爷滚!谁要是碰伤了我家小豆豆,要了你们的狗命!”
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惹来一阵鸡飞狗跳。百姓似乎都习惯了这种情景,连忙往旁边躲了起来。
陈启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见两个彪形大汉朝他撞了过来。
陈启不假思索,两脚踢翻了这两人,只见两个大汉身后是个粉色骚包衣服的纨绔,两眼发黑,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至于那纨绔牵着的“小”豆豆,是一只藏獒,龇牙咧嘴凶悍至极,一看就是跟它主人同样蛮横。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把他给我抓回去!我要把他五肢打断!”
纨绔身后又闪出几个大汉,凶恶的朝着陈启扑了过来。
陈启有些无奈,这才来就遇到这么个纨绔,还有,天下纨绔都一样吗?
这一身粉红骚包样怎么都觉得是瘦子版朱大长……
陈启纵身跃起,又是几脚,几个大汉应声倒地,那纨绔终于慌了神。
“豆豆!豆豆!咬他!”
可怜那敖犬还没叫出声来就被陈启一脚踩在地上,直接爬不起来了。
“豆豆!豆豆!”
那纨绔倒是极其在意他的“小”豆豆,抱着那敖犬不停地呼喊。
“你!你知不知道爷爷是谁,我爹可是……”
“啪!”
陈启一耳光打到了那纨绔脸上,直接把他揍懵了。
“我爹是……”
“啪!”
又是一耳光,陈启可不管这些,他来京城可不是挨欺负的,当时一穷二白他连县令公子他都敢打,如今堂堂解元,还怕一个纨绔?
至于接下来的报复?如果连解元都保不住,那陈国皇帝还有什么用?
那纨绔实在是有些怕了,这书生不像是一般人啊,这一般人敢当街打他?
“我爹是兵部侍郎方文成!”
这次他学聪明了,往后退了两步,用极快的语速说出了身份。
陈启也有些诧异,这德行还是名门之后呢?
不过陈启也不怕他,兵部侍郎又怎么样,总不能明目张胆枉法吧。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陈启也算是看出来了,要想在京城混,就得嚣张点。
“我爹是皇上!”
陈启话音一落,方维新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立马苍白下来,赶忙跪下。
陈启一见他这模样,也不由摸摸鼻子。
这京城人这么好骗?我说我是谁你就信?
有些无趣,不知道自己是谁更好,省得麻烦。
脚下一动,陈启很快隐入人群。
陈启没看到的是那纨绔方维新跪在地上久久没敢起来,脸上冷汗大滴大滴往外冒。
难道真是他智商低,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当然不是!
他好歹也是方家少爷,什么坏事没干过,又不是被吓大的。
只是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经常偷偷溜出宫,太子他是没见过的,但是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陈启腰间的玉带!
那可是蟠龙纹啊,除非皇室或者大功不得,那玉带纹路极浅,若不是有心观察根本察觉不到,没见过的人更是看不出特殊之处!
但是,他方家就供着一条,还是祖上留下来的,他不会认错!
虽然其他也有几个家族有,但是这种东西是一个少年可以带在身上的吗?
哪家不是供在香案上,留给子孙瞻仰。
退一万步讲,在这天子脚下,谁敢大言不惭说皇帝是自己的爹?活腻了吗?
当然,这一切陈启完全不知道,他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代,说皇帝是自己爹,在他看来嘴花花而已。
至于这条腰带陈启也没觉得是什么贵重东西。
自己动了动嘴皮子,皇帝就送了一条腰带,自己正好缺一条腰带,自然就穿在身上了,仅此而已……
京城除了比青州府城多了些繁荣浮华,也没什么不同,陈启也没了逛下去的兴趣,加快脚步朝国子监赶了过去。
今晚就要留宿在国子监了,还得早去准备。
他身上的银子都放在刘二叔那里了,今天不入国子监,怕是自己就要露宿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