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元和二十三年正月十二,京城东郊山上,东海寺外。
一个浑身素缟的女子站在石阶之上,呆呆地看着北方的空失神。
这女子正是要在东海寺修禅三年的高倩倩,自从陈启走后,她每都要到这里看向北方,似乎能够看到陈启来接他的样子。
如今陈启的死讯已经传来几了,但她自然坚持过来,似乎是成了一种执念。
忽然,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高倩倩忙捂住嘴巴,干呕了几声之后,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是的,她怀孕了。
就在几前,陈启的死讯传来,她一时接受不了,昏了过去,寺里的和尚给她请了郎中,这才告诉她怀了裕
未婚先孕,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一个大的笑话,但恰恰正是这个孩子,给了高倩倩活下去的勇气。
她要生下它,为了陈启,也为了她自己。
“师母大人,外边冷,您还是回寺里吧!”
一个口音有些奇怪的黑蜀黍从寺院里出来,恭敬地对高倩倩道。
“好,这就回去了,让我再多看一会儿。”
高倩倩也不回头,一双俏目望穿秋水,看着北方虚无的空。
黑蜀黍也不催促,只垂手而立,恭敬地等在高倩倩身后。
这黑蜀黍正是那日陈启在东海寺辩疯的那个黑,前些日子他从疯癫中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陈启。
不管怎么都要称陈启为师父,是陈启为他指明晾路,从虚无的追求中走了出来。
当得知高倩倩怀了陈启的孩子,更是恭恭敬敬地随侍左右,开口必称师母,出入必尊师母,誓死要为师父守护好血脉传常
又是一阵孕吐,高倩倩一脸苦笑,这孩子随它爹,折腾地它娘要死要活的。
“黑,回去了。”
“是,师母。”
高倩倩轻抚着尚且平坦的腹,一脸坚毅,缓步回了东海寺。
三年修禅只为缘,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所幸上垂怜,还留下了他的孩子,让她有了些许希望。
三年修禅还要继续,为了她自己安心,更是为了给孩子休个平安,但愿它爹在之灵能够保佑这个孩子吧。
………
“阿嚏!”
数千里之外的海上,正在海钓的陈启猛地打了个喷嚏。
陈启揉了揉鼻子,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是昨晚宿醉睡在甲板上,感冒了?
“老陈,你怎么回事儿?你这一个喷嚏把我的鱼儿都吓跑了!”
李庆之在一边抱怨,但明显是幸灾乐祸,就是这子,昨晚自己跑回船舱,让陈启在甲板上吹了一整夜的风。
“吓走你个大头鬼啊,在船上钓鱼,还怕惊吓?”
陈启翻了个白眼,但看着李庆之旁边那几条肥鱼,不再话。
“老陈,你气人不,这鱼儿就喜欢咬本宫的钩。你那话咋来着?人品啊!”
李庆之一边炫耀,一边抬钩,又是一条肥鱼被他提了上来。
陈启也有些纳闷,难不成这鱼也认人?他之前还怀疑李庆之的钓竿有问题,死皮赖脸的跟李庆之换了,结果该怎么样还怎样,自己就是钓不上来。
“人品呐!”
胡子在一边帮腔,那嘴脸让陈启直想削他。
忽然,陈启手中的钓竿一沉,陈启不禁心头一喜,人品爆发了?
“上了上了!”
陈启忍不住大喊,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使劲往上扯。
李庆之也惊奇的侧目看去,我哩个乖乖,难不成真的人品爆发了?
结果……
“一只鞋?千层底?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本宫了!”
看着陈启提上来的“大鱼”,李庆之笑的直打滚儿,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高源也不禁捂住了脸。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陈启明显看到高源的身体一阵颤动。
“笑什么笑!不就是一只布靴吗?你们就不奇怪,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只布靴吗?”
陈启努力化解尴尬,还真让他找到一个,这里距离岸边怎么也有千里,怎么可能有一只布靴在这儿。
“还能怎么着,人品呗!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本宫的肚子!”
李庆之已经笑的抽了筋,陈启除了白眼已经不想再一句话。
这倒霉催的,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大海这么大,非得勾到自己的鱼钩上,晦气!
陈启摘掉布靴,忿忿地扔进海里。
“太子殿下!伯爷!不好了!快快进舱!”
郑阳忽然从船尾跑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可怕,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怎么?郑阳,你是不是见到了一只布靴精?哈哈哈哈……”
李庆之拍了拍陈启的肩膀,又是一阵嘲笑。
“浪!巨浪!快!要来不及了,东边!”
郑阳已经不出完整的话来了,指着陈启他们身后,瞳孔大的吓人。
“哈哈哈哈,什么东西?”
李庆之一边笑着,顺着郑阳指的方向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卧!槽!”
只有一句经典国骂,就慌忙向船舱跑去。
陈启也看到了远处的景象,巨浪滔,遮蔽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钓上来一只布靴,这特么海底有大动静!
“所有人!回船舱!”
陈启大声呼喊之后,所有人都慌忙进舱,就连一直淡然的高源,也不禁变了颜色。
陈启都来不及出心中的那声卧槽,刚刚关上舱门,一阵旋地转,感觉整条船都翻滚起来。
外边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铺盖地,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刹那波涛汹涌起来。
好在巨浪只有一波,船在巨浪夹缝中翻滚之后,侥幸没有漏水。
只是大浪不在,浪不断,左扭右斜,让待在船舱中的众人苦不堪言。
“卧槽,老陈!你踩到本宫的脸了!”
“卧槽,老子的鸡!”
“鼻子!”
“源仔!你那把破剑先扔了,戳到我肚子了!”
“滚!”
“嘶,俺的菊……”
“嘶”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吧嗒!”
高源一脸嫌弃地扔掉了手中的佩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众人此时也找到了窍门,抓住船舱里的柱子不撒手。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船舱中,只有胡子躺在地上,捂着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默默流泪。
为什么受赡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