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3节 战败的勇者们(二)(1 / 1)狼烟仍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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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四个座位的椅子上,柯柯提坐在最靠近大门口的位置,而维纳斯则坐在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上。

“弗洛德他…”维纳斯想从这种沉默了许久的环境中走出,但是挑选的话题自己却也觉得说出来没什么需要回答的。

“你跟弗洛德是怎么好上的?”维纳斯直接抛出了压箱底的问题。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吧?”这声音中有一丝不悦。

“如果你愿意说,我可以代你进去看看弗洛德的状态。”维纳斯的笑,无论何时都有一种极度的诱惑。

柯柯提转过头,回味着面前这个暗精灵的话。

“我的水平,可不是你旁边那个穿着女仆装的保镖能够比拟的。”如同是回应她的话,墙壁中一个身穿女仆装的白发女人缓缓出现,不同的是她腰间的短刀和脸上的面罩。

柯柯提挥挥手,她重新没入墙中。

柯柯提又挥了挥手。

“她已经离开了,你可以说了,小姑娘。”暗精灵往前坐了一个位置,如今她与柯柯提距离相近,但柯柯提却感觉不到面前有人的感觉,除了眼见为实之外。仿佛在那里的只是魔法的投影,而不是一个确实存在的人。

柯柯提却觉得这样或许更好一些。她刚刚要说什么,身后的大门毫无征兆的打开。

“女…柯柯提大人…”红灯没有熄灭就有人从这扇大门走出,看来这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是确实的累得够呛,连大门一时间都没分辨清楚。

“他人怎么样了。”

“情况,呃,说实话,越来越糟糕。这次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过严重,如果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还好说,可…”医生揣测着说法,眼神闪躲,但柯柯提却因为他的举动而生起气来。

“大人恕罪,勇士大人如果仅仅是皮肉伤还好,但是现在他的身体被黑潮和另一股强大的力量腐蚀和侵占,现在里面大主教大人正在进行压制,我们虽然已经在确实而努力的创建并修复他的身体,但是因为黑潮的缘故,我们新接续起的身体太过羸弱,转瞬之间就会被黑潮侵蚀而腐坏。所以这十一个小时以来,身体的修复工作,不足百分之十。而且,即便是,身体修复完整了,也恐怕……”

“恐怕什么?”维纳斯拦住了想要发作的柯柯提。

“恐怕,也不再是原来的勇者大人了。大主教大人说,另外那一股,占据勇者大人身体的力量…属于,魔神。”医生急忙鞠了一躬,小跑离开了二人。

维纳斯两百多年的岁月中,虽然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总还可以接受。于是她有机会,将面前瘫软下去的柯柯缇抱住,将她带回一旁的椅子上。此时的柯柯缇面色苍白,身体滚烫但却有冷汗渗出,身体无助的颤抖。

我应该做些什么,为了弗洛德便是为了我们自己。

“柯柯缇,不要太小瞧弗洛德。据我对他的了解,无论是身体或者意志力他不都是极强的人么,这一点上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区区一个魔神而已,我们这些勇者,如果连魔神都战胜不了的话,那我们还怎么向西去打败魔王,去冠以我们要定了的英雄之名呢?”维纳斯紧紧抱住颤抖稍微轻一些的柯柯缇,看来自己的话确实有些效果。

“危险和机会总是伴随的,等到弗洛德回来,想必他能利用他体内魔神的力量,自己男人变得强大,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维纳斯看着面前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想必她不会对这话中另外一个结果起疑。

维纳斯又想起平时,弗洛德对她们四个女人的目光。对于莎菲,他眼中更多的是同情与怜悯,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对于同都是奴隶的他们二人来说,这种感觉应当是最为平常而恰当的。虽然同样是受伤的狮子,却不会相互舔舐伤口。

“呵~”维纳斯想起了平时弗洛德看向自己,躲躲闪闪却又有时无法转开目光的羞涩样子,年轻而纯情的人是这样的。而弗洛德这个人,又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自己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即便有了要做的事,却也总是将最坏的结果先想出来,再进行行动的对比。结果在另外一方面上却是相当不过脑子,行动先于思想,虽然处理危机的能力远强于我们这些依靠经验战斗的人,但是造成的烂摊子有时比本来的问题还要严重。

“怎么了?”柯柯缇从维纳斯的怀抱中动了动,对面前这个不合时宜笑出声的女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小事情。”维纳斯对着柯柯缇笑了笑,结果却看到对方脸颊上泛起一点羞红。

啊,啊,果然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有关于弗洛德的事情么?”

维纳斯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这种情况下笑出声本来就是自己的错误,如果是想到关于弗洛德的事情还能说得过去。另一方面,自己想的事情如果告诉柯柯缇,会不会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影响呢?

相比之下,维纳斯还是说不是。哪怕自己现在被人误会,倒也比影响他们二人的幸福相比来的轻巧的多。

“两百多岁的人,也会这样把内心表露出来么?”柯柯缇似乎对自己不合时宜的笑不太在意。

“我也是,用了很久想才明白,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反正生活本身就不是什么喜剧,笑笑总是好的。而且。”维纳斯冲着柯柯缇做出了一个哭泣的表情,除了没有落泪之外确实惟妙惟肖。“我哭起来不好看的。”

“不啊,我觉得依然很好看,毕竟你人很美。”

“多谢。”对于这个也是倾国美女的赞美,维纳斯还是礼貌的收下了。

“柯柯缇,有件关于弗洛德,和卡拉赫的故事,你要…”

“不用。”柯柯缇转瞬间收起了对于前半句话的期待,拒绝了维纳斯。她向后直了直身子,与医院走廊的清寒相衬,柯柯缇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她已经出局了。”维纳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指之前卡拉赫跟着昏迷不醒的索伟尔走的事情。

“无论弗洛德变成什么样子,在他身边的都会是我。”柯柯缇转过头看向手术室,传递出来的眼神温暖而充满爱意。

“因为他是个英雄?”

“远不止。”维纳斯悬着的心放了下去。不是那种歌谣中的童话就好。

“我们去看看弗洛德吧!”“啊?”柯柯缇对于维纳斯的提议相当惊奇,因为现在这种情况哪里存在什么“去看看”。

“喂喂不要这么快的否定我啊,在你面前可是一名活了两百多岁的五十七级的暗精灵啊。我光看过的魔法书籍比你二十多年来看的书都多。”没等柯柯缇消化完这句话,维纳斯的嘴唇便贴在柯柯缇的额头上。

而当柯柯缇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让她反应不过来了。

柯柯缇看着维纳斯吻在柯柯缇的额头上,而二人的身体又逐渐透明消失,最后不见了踪影。

“这!维纳斯女士!”悬于空中的柯柯缇看了自己接近五彩斑斓却几近透明的身体,视野所及终于看到同样状态的维纳斯。

“不用担心,这是‘灵魂视觉’,剥离灵魂在世间翱翔的高级幻术系魔法。而我则用隐形魔法和空间魔法将我们的身体收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阻挡我们的灵魂,而我们也基本没有办法去影响世间的事物。好了,我们走吧。控制身体的办法有很多,全凭想象。”维纳斯看着在原地打飘的柯柯缇,提醒了一下。

“你可以想象自己背后有一对翅膀,或者是选择在空气中游泳,或者单纯的觉得自己是飘在天空的一张纸,而又有风将你吹起,都可以的,看你怎么想了。”

嗯,这城主是只旱鸭子。

嗯,这城主被不应承受的东西拴得惯了。

嗯,这城主…

算了。

在柯柯缇横着飘出医院之前,维纳斯飘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进了手术室。

首当其冲的是,手术室中蒙上了一层不应该有的淡淡黑影,并非是那种可能的悬浮物,就是单纯的觉得有些黑暗。里面本是三间手术室,无论是偏向科技的医疗器械,或者是偏向魔法的白魔法师皆是应有尽有,手术室正中的一件屋子将两侧的阻隔全部打开,借用了几台仪器对着正中手术台上的“人”的进行着监测。手术台下是一枚半径约有十米的圆形魔法阵,复杂的纹路加上流淌着的红色魔力让人看上去有些头晕,八个位置,八名身穿手术服的白魔导师正在为魔法阵输送魔力,而在他们身后则又是供给魔力的人。

手术台两侧是六名紧张工作的主刀副刀和护士,大门打开,两名护士推着车子进来,将已经摞起来的沾血的医疗器具与空盘子一同端走,又换上新的器具。又在旁边的支架上挂了几个血包与装满圣药的袋子。

弗洛德头部指向的位置,一名医生看着他的身体,缓慢的旋转着控制台上的滑轮,动作不快,但是却有着明确的思路。

而在对面,虽然不再是身着大主教的长袍,维纳斯依然一眼就认出那是“神选教”的大主教翁乌尔·斯罗沃克。他依然是澎湃的挥洒着自己的魔力,净化着从弗洛德的伤口处不断散出的黑雾。

手术台上,弗洛德全身的情况确实非常糟糕,或者说让人怀疑这是怎么活下去的。

远看剩余的身体部分,大部分被一种褐红色的鳞片包裹着,仅有不多的皮肤与直接暴露在外的肌肉。

头部除了头发,基本已经修复完毕,但是,右半边露出白嫩的皮肤的人脸正在被右半边狰狞的鳞片所吞噬覆盖,虽然缓慢,不过在场的医生们则是放任这种现象不管。

躯干部分也是少了一小半,本应是右臂的位置如今只剩下肩头的鳞片,断面上被普通的绷带包裹着。站在那个位置的医生晃了晃身子,准备离开手术台。

左臂上鳞片覆盖到手肘,向前延伸着十几厘米的肌肉,肌肉终部插着几根连接着血浆与圣药的针管,此时它们合作运转着,那伤口处肉眼可见的伸出如同虫子一般的细小肌肉条,但却是同时飘散着大量的黑雾,光亮的白光照射着,那些黑雾刚刚飘出就完全消失。

“哎。”一声叹息,刚刚伸出的细小肌肉条却枯萎了,最后在手术台上化作一点灰白色的尘土。一旁的护士小心翼翼关闭圣药的流通,用吸管将这些尘土吸去,然后医生准备下一次的实验。

躯干的下半部分完全没有,从右上到左下斜裂着,唯有绷带缠绕,却也被鲜血染红。

一旁的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二十七分,手术时间十一小时四十九分钟。看起来这治疗工作的时间要按天来计了。

“我们回去吧,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柯柯缇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更加,沉稳?

身体重新出现在椅子上。

一个响指,短暂的毫无反应,女仆出现在柯柯缇身旁。

“立刻联系龙戈院长,让他联系王室医院院长,提供人员与其他一切必需的援助,全力治疗勇者。他说过四点半是他起床的时间,这时间他应该在院长办公室。”

“珂美索大人,这座医院有信号干扰,我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他本人。”女仆此时抬了点头,微微一转是维纳斯的方向。看来这人还是对暗精灵不放心。

“不用麻烦了。我有办法能联络他。”

“吱吱!”从一旁座椅下面的阴影中,传来一声鸟啼,黄金的金丝雀飞到维纳斯的肩头,女仆刚刚因为声音而起的动作停了下来,柯柯缇则是惊讶的看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金丝雀。

金丝雀从肩头飞到维纳斯伸出的手掌心中,后者从它尾部揪了一根羽毛下来,闭上眼,扭了两扭,羽毛化作金光消失了。那金丝雀过了几秒,却是神情呆滞。

“是泽野龙戈院长吧。”维纳斯冲着那鸟报了个人名。

“我是,您是,维纳斯·比波罗丁勇者大人?这个时间找我有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是刚刚睡醒。”

“我告诉她的。”维纳斯冲着柯柯缇点了点头,将鸟嘴朝向她。

柯柯缇此时恢复了一些平时的气势,却又有几分对电话那头人的尊敬,她简要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金丝雀那头。

一名个头至少有一米九的高个男人,面孔越刚过三十岁,穿着凌乱的白大褂,脚底踩着一双拖鞋,掰了一下百叶窗的扇叶,看着洒下的月光。

和一门之隔的整齐无比的办公室相比,这旁边的一间乱糟糟的小屋子则是显得不搭,放平的沙发上是被踢到一旁一角落地的毯子。窗旁的桌子下,椅子被踢到一旁,几本零散的杂志放在桌面上,还有一本正被男人踩在脚下。桌上的植物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晒到阳光还是没人浇水,已经几近枯萎,只剩下零星的绿意。

但是如果自己看的话,却能发现这里隐藏在凌乱下的真实。

两旁四个大文件柜中,各式各样的书籍、文件材料整齐的分类摆放其中,而从把手上灰尘的形状来看这里是经常被人打开取出书籍看的。而四周虽然凌乱,但是却看不到任何积存的垃圾或是吃剩的食物这种会发酵诱发疾病的东西。

男人靠在窗户旁,点了一根烟,递到长出胡渣的嘴边,停了一下,把刚点燃的烟放进在窗户旁简单固定的小桶里,“呲啦”一声,被水熄灭的声音从中传来。

站在一旁小木桌上的金丝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声音了。是在等待着他这名院长回应。

“我跟那种老顽固不想多言,你作为城主跟那边谈,谈拢之后把清单列出来就行。”

金丝雀传来一声“好”,便化作金光消失。

“要我一个外科医生做什么,这个时代。”

男人拉出板凳,坐上去,积压的一层灰,在百叶窗渗出的月光中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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