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访问权限？”

“没有访问权限。”琪露诺没有情感的复述了一遍我复述了她的话。

“这？”从其他人的眼睛中，我知道这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一个大问题。那种置身于生死之中的，不仅仅是危机感，甚至不是马上要死亡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对于海面下那未知生物的恐惧，这才是我们当时感受到的最严重的感觉。

我们抛下了琪露诺，几个人的思想交汇。

“不行，必须想办法问出一些情报出来，无论是哪种。那种噩梦太可怕了，哪怕是现在的我们，在它面前也毫无还手的力量。”我并不介意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而且，之前几次都是‘权限不足限制访问’，这次直接就是‘没有访问权限’，毫无疑问，你提出的那个问题，很明显关系巨大。有可能跟我们这趟旅途都要扯上非常巨大的联系。”

“别，那种玩意要是现身现世，恐怕就不再是什么生灵对抗死灵了，得是全世界联合对抗那个，或者那群破玩意了。”索伟尔打断了卡拉赫的妄想。其实我们都知道，或许那根本不是妄想，只不过是合理的未雨绸缪而已。

“想个办法？”埃尔文把目光停留在维纳斯身上。

“看我干吗。”维纳斯笑了笑。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能够轻易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莎菲眼中的状态应该跟我差不多，不过她是完全不理解的迷茫，我是无从下手的迷茫。尽管我刚刚干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但终究也不过就是小聪明而已，真遇到现在这种场面立刻就露了怯。

然而另外四个人不要说说出来一个，至少听起来靠谱的办法，应该说从头到尾连一个思路清晰意见都说不出来。

那边的琪露诺似乎等待着我们继续提问，对我们现在可以被外人认为是离奇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们的身份没用么？”索伟尔沉默了一分钟就说了这么一句我都觉得可笑的话，他怎么还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三千年后的剑斩三千年前的臣？”埃尔文如果吐槽了，那想必是极其一针见血的。

“弗洛德，你刚刚说的钢铁丛林是什么意思？”索伟尔看来应该是仓促之间没有向那些钢铁触手发起过攻击或者之后没有观察过。

“你们看起来是绿色的，那是上面一层非常厚实的绿苔。实际上如果把青苔打脱落，会露出里面银色的机械表面。可能，那也还是机械制品。”说到这里，我挠了挠耳朵。

一行人又变得沉默了下去。一来是对古代立米坚王国的科技水平的忌惮，二来是又开始想如何向琪露诺套话了。

“要不然，我们问问别的事情吧。也许还能旁听侧敲得到一些消息？”

“那个年代的事情我们可以说一无所知，我们就算要旁听侧敲也得有线索和依据啊。”维纳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从这一条想下去。

“那个…”卡拉赫终于要提出自己的意见了，对于我们队伍中真正意义上最聪明的人，想必她思考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也许直接就有了一个成型的计划。

卡拉赫深吸了一口气，回应了我们的期待：“我有一个比较偏颇，但是有一定的依据的想法。不过，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的话。”卡拉赫停下了发言。

“会很糟糕？”维纳斯最先理解了她的意思。

“可能，远比糟糕来的更加糟糕。”卡拉赫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那些，毕竟已经是过去了。”索伟尔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坚定。

“行。”卡拉赫深吸一口气，走出人群。

“琪露诺，我不向你提问题，我要向你简述一些记载中的事情，你能回答我关于它们的真实性么？”卡拉赫回到了平时骄傲而坚韧的感觉。

“我会分析你说简述内容的权限等级进行回答。”琪露诺在这一点上依旧有着坚持。

“好，那么，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钢铁丛林，是依照‘精神之魔神·克苏鲁’的形态所设计建造吧？甚至有可能，就是囚禁魔神身体的监牢？”卡拉赫·赫罗维尔的话，不仅仅是琪露诺，更多的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不清楚‘精神之魔神·克苏鲁’有什么概念上的意义，但是至少名字中有魔神两个字，而且按照之前讲的，恐怕就是克瑞斯所分离单拎出来讲的“魔”了。

这个国家，被魔神光临过？在时间上我不怀疑，但是当时“神”没有插手么？而且，这里，居然设计制作形态类似于魔神的？武器？巨像？

我第一次对卡拉赫的判断感到怀疑。

因为事先打好了招呼，我们在听了卡拉赫的想法之后，至少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人工智能的反应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明显在卡拉赫的预料之内。我在侧面，看到了卡拉赫上扬的嘴角。

我只能看出笑容很复杂。

我不是她。

“你以为，我就仅仅知道，这点，内容？”卡拉赫换上了一条夹杂着咄咄逼人的声线。

我知道，这个女人，最强大的攻势才正要开始。

那是属于智者的自信。

之后，卡拉赫所说的变得更加晦涩难懂，很多信息对我来说别说“理解”其中含义了，就连“理解”是哪些字，都是一个大问题。

在卡拉赫重复提到那些词，和琪露诺那不时变形的，由魔力沙构成的表情，让我对这个人工智能有了重新的认识。

克苏鲁，拉莱耶，黑山羊，旧日支配者，一群乱七八糟的重复出现的词语。

我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脸上有着一些神情，偶尔也点了一个头，眼中却都是茫然。那就好，不是我一个人听不懂就行。

卡拉赫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向身边两侧延伸，五指发散，双手掌心与身躯一同面对琪露诺。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一直无风的黄昏之海，或者说是这处密不透风的塔顶大厅之中，卷起了一股令人悚然的风。

…

我也是，听到了那不似人声的语言，冷汗直接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没有调整视野，而眼中所及的索伟尔与莎菲此时也是身体僵硬。

“原来，你不过是在诈我。”

琪露诺的笑声回荡在大厅之中。在我们激活她之后，和卡拉赫跟她套话之前，都给人一种少有表情的，或者说很沉稳的不富有变化的样子。

而在卡拉赫开始讲述一些事情之后，琪露诺由蓝色魔力沙组成的面部有了更多的情绪，像是提起兴趣的孩子。而肢体也不再是之前双手下垂相握的淑女姿态，而显得有些手舞足蹈。

或者说，看起来不太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而越来越像是一个人类的女孩子。

“很可惜，你对我套话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揭穿了你实际上根本不了解我们那个年代发生了什么。”琪露诺的声线变高，嘲笑的语气钻进我们的耳膜，和刚刚那几声人声一起搅得我心烦意乱。

“看看你身后这些伙伴，看看他们现在那一脸的恐惧。或许你确实知道一点什么，但是凭你的年纪，你所能知晓的，只可能是别人口口相传，或者是书本上的知识。你以为凭借这种侧面的东西，就会让我以为，你了解非常多的有关于高等级的内容，我就会误以为你们了解更高层次的内容而泄漏什么？”

卡拉赫不再说话，我不清楚，她现在在意的是什么，是因为我们这群人漏了陷而感到失望？还是自己的真实居心被揭穿？又或者是对自己的反省。

卡拉赫已经愣了十秒。

“弗洛德，如果一会儿索伟尔没有陪伴卡拉赫，你去她身边陪陪她。她现在因为她刚刚说的内容，精神已经快崩溃了。”埃尔文的声音传进脑子里，很明显这是只对我一个人说的，但是我却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照做就行了，别问这么多为什么。”埃尔文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那么，还有别的想问的么？套话就算了，没啥意思。”这次琪露诺甚至直接坐了一张空气板凳，“双腿”的魔力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明显的二郎腿的姿势。

“行了，也别自责了。”维纳斯过去拍了拍卡拉赫的肩头，卡拉赫僵硬的转过身。

“对…”

“别了，别说对不起，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维纳斯抱住了卡拉赫，轻抚她的肩头转身，向着传送门方向就要离开。

我们也知道没有什么想要询问而能得到的答案了，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起身离开。

“等下，你们这就要走了？”琪露诺的声音很明显的变得惊讶，我突然一愣，维纳斯这是…

“无所谓，从你这种不知何为恐惧的机器口中，即便你说出口，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维纳斯头也不回继续向着门前走去，但是和平时相比，步伐就迈得很小。

“不知何为恐惧？你说我？你们这些后世的人类知道什么！你怎么怎么可能知道克苏鲁的强大！”琪露诺自己就说出了那个被她列为“最高机密”的名字出来。

“对，是的，我只是机器人，我只是被输入程序，模仿人类的喜怒哀乐，我根本不懂它们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们见过那满脸的悲伤么？你们见过那阴云笼罩十几年的求生么？你们见过为了坚守最后一道防线而自杀攻击的勇者最后的表情么？

“它们都刻在了我的记忆体里啊！我那足够将这整个星球的每一处土地每一寸河流每一片家园都记录下来的记忆体中，塞满了的，是我那些朋友的最后的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