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是泽溪的脊梁骨,位于后宫之首,正是鬼王之妻所居住的地方。
这里除了装饰华丽之外,唯有十里梨花惹人怜惜。
听得鬼族老人说,梨花是后来移植,在种植后一年大娘娘便入住,只住上不到一年便十年空置,然后一劫之后,永年消弭。
这一树梨花虽空置了十年,但是梨花依旧,屋里陈设更是一样不变,唯有案台前的茶一日未凉。
世人都说鬼王已入疯魔,守了十年,却未见伊人而归。
也有世人传言,伊人曾归,只是被唤作小娘娘,两人相似不差分毫。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少年,一树梨花的大门再次打开,一身黑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长。他俊美的脸庞上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目光凝视着一张如画面容,她睡得正香。
屋里有一股淡淡清香扑面而来,灯火缱绻,他轻轻擦拭掉她白皙脸蛋上调皮的黑灰。
心中不禁好笑:……怎么偏偏睡到厨房的灶台上去了?真傻……
言辞间有些嫌弃,但是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焸夏的睫毛因触碰猛地颤抖了一下,呢喃了一声,又安静的睡着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白玉般的脸颊上划过,从下巴再往下,解开了她的上衣。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吸引得挪不开目光。
片刻犹豫后,他将她抱起往一间满是雕花的双门里走去,里面热气腾腾,类似于烟雾缭绕,恍如仙境。
将她白玉一般的身子放入温度适宜的水中,他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扶着她的头,手指从她那一头深棕色的长发穿过,一次又一次。
他墨玉般的头发因为热气上升也覆盖上了一层雾气,那几缕碎发略微湿的搭在额前,他面容冷峻,却温柔得犹如神只。
适宜的水温让焸夏更加的放松下来,她好像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有她爱的人……
离开旖旎的房间,他将她放在床榻上。
她一头深棕色的长发垂泻在腰间,白纱衣袖下露出一朵纯白色的花朵,栩栩如生,映照了窗外的梨花随风飘落。
他在犹豫要不要唤醒这个睡得正香的美人,他准备了好多的话要跟她说,可是见她睡得如此酣甜,便不想打扰。
焸夏大概可以感觉到有人在她身旁,这种感觉特别的熟悉,她甚至在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想要看清此时在她身旁的人是不是她所思恋的那个人。
焸夏在想,自己身处虚拟世界,到底是谁会给自己如此熟悉的气息?
这种感觉似于在行宫温泉旁的守候,更似于在水晶灯下那个将近的气息。
可是他们都不是他呀……可现在这种感觉,很真实……难道是他吗?
焸夏的房间接近于星极,屋外的光只需要一点就可以照亮她的整个房间。
无奈因为梦魇的原因,焸夏一直睡得很不安稳,有时甚至是噩梦连连,每晚都在绝望中惊醒。可自从那年的冬日起,那个少年出现在她生命的那刻开始,她便不再彷徨,终于可以睡得没心没肺,不顾世事。
这个惊动了她一生年华的男人,近在咫尺。
我想要见他……嗯,很想。
大概是因为有强烈的意愿,那个让焸夏思之如狂的他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不再虚无,而是就在眼前。
他则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焸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注视着他。
因为她很害怕,怕她一眨眼他就会从她梦境甚至是幻境中消失。
焸夏觉得自己魔障了,她以为抛弃他后,他会不再理自己。他让自己自生自灭,就在这泽溪里孤独终老。
可是她等到了,他来找自己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头乌亮墨玉般的头发,几缕碎发挡在额前,他的眼中有柔情千种,却抵不过他的一个深吻。
有些凉的吻落在唇间,下一秒就燃烧了起来,这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得要解开一次了。
…………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焸夏伸出手揉揉紧闭着的眼睛,她下意识地去触碰身旁的人,可是却只抓到空气,心中顿时空落落的。
她双眼立即睁开,回头望着自己的身侧,这里只有自己沉睡过的痕迹。
时间大概卡顿了几秒,焸夏突然间回过神来,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厨房……”
焸夏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尖叫一声,吓坏了在外面守候的侍女。
侍女们面面相觑,到底该不该进去?听屋里的动静挺大的……
一身淡青色的掌事姑姑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走到门前,见守在面前的几个侍女脸上有些不自然,便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侍女支支吾吾地说道:“……姑姑,不知道小娘娘是怎么了?在里面又是尖叫又是摔东西的,可是我们受命不能入内,所以……”
掌事姑姑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吩咐人推开了房屋的大门,排列整齐并不带一声响动地就走了进去。
焸夏眼见自己这一身白纱绣花的汉服就雷爆了!
“怎么做个美梦,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应该在厨房”
“恭迎小娘娘安!”
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而且不只一个人!
焸夏吓得一激灵,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冰刃和铁箭,可是!
“我的冰刃和铁箭呢?睡觉前明明还确认了一番,就在身侧的啊,现在怎么就不见了!”
焸夏咋咋呼呼又急得不行,在屋里上蹿下跳的,全然不顾跪了一片的侍女。
那是因为她现在是无暇顾及,她在找自己的武器,没有武器怎么在危机四伏的泽溪自救?!
焸夏越想头越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比幻境还要变态?!”
“……小娘娘,我们……”
焸夏见屋里有声,这才想起刚才把自己吓一跳的情形。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云姑?
“怎么是你?”焸夏抢先说出了口,云姑把话给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