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九峰北麓,茫茫淀山湖之滨,有块47平方公里成折扇形的小镇,镶嵌在湖光山色之中;这就是被列为海四大历史文化名镇之一的朱家角古镇。
这里往日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入冬之后,这青石板道只有寥寥数人。在朱家角,“吴字坊”臭豆腐的生意非常好,臭豆腐外焦黄而脆,里面绵软酥脆,有一股豆香;而且在这冬季,那臭豆腐的味道,也被白雪的味道冲淡了。
那招牌还写着十六个大字:“其名俗气、外陋内秀、平中见奇、源远流长。”
庄晖称奇道:“要不说这家怎么是个老字号啊,味道就是不错。”
韩林点了点头,他虽不吃,却也不排斥。
林梦真捂着鼻子,拉着凌小月躲到一边:“真不了解怎么会有人愿意吃这个东西。”
不过转眼间,林梦真的手就多了一块红烧扎肉。扎肉是用粽叶和青稻草扎紧,用酱油、黄酒焖烧而成,既有粽叶的清香,又有五花肉的浓郁。
另一摊贩的红光油亮的猪蹄膀子也是十分吸引她的,可是她还是多多少少在乎着自己的形象。但庄晖可就不顾那么多了,他的●app下载地址xbzs●手已经抓了去,吃得一口软糯油香。
林梦真娇嗔道:“社长你看看,他还说他当司机,哼,我看大家都是陪他来吃东西的吧。”
韩林道:“你啊,就知道欺负Ryan,他这么忙,还陪着出来...”
林梦真嘴一撅,截断道:“小月,你看社长欺负我...”
韩林摊了摊手:“好好好,我什么也没说。”
庄晖道:“Mia,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中我手中的猪蹄了?”
凌小月笑道:“你就尝尝吧,我有带湿纸巾。”
林梦真一把夺过了庄晖的猪蹄:“好耶,那我咬一口!”
四人说说笑笑着往前走。
放生桥是朱家角的核心景点,是来这里的人的必到之处,不仅因为此处名气极大,每天都有人慕名前来放生,而且这里也是交通枢纽,它连接了朱家角最热闹的北大街、东井街和西井街。
韩林拿了包熏青豆,当个零嘴。而凌小月只吃了两块桂花芡实糕,还有一份香糯糖藕,臭豆腐的味道她也接受不了。
四人过了泰安桥,一直走到了码头边;朱家角镇的水有数不清的石桥和数不清的游船。
无数艘排放整齐的船只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让人不得不想到一句诗:“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好美啊!”林梦真已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韩林望着对面粉墙白顶的江南老屋,感到十分的平和。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能乘船观赏,应该会更好吧?”
庄晖道:“任由水流悠悠,摇橹声声,水边古镇慢慢后退,人声渐渐远去,在阳光下,只剩下船家和船桨在水中的倒影...”
林梦真拍了拍庄晖:“天啊!我说Ryan,你什么时候文采变得这么好了?”
庄晖摆了摆手:“哪能啊,我是之前看攻略这么写的。”
韩林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学英语,要专攻文学了。”
林梦真道:“庄晖,快来,这里好漂亮,你帮我拍几张。”
庄晖点了点头:“好咧。”
韩林道:“凌小月,你要拍照吗?”
凌小月摇了摇头:“不了,我看看就好。”
韩林望着凌小月,总觉得她有许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他其实很想告诉她,有什么事都可以对他说...可是...凌小月已经走下了桥。
林梦真道:“社长,你不是说要去看课植园吗?”
韩林点了点头,那是一处庄园式的园林建筑,园取以“耕读”之意,题名“课植”。
西井街已是清冷寂静,那石榴树的果子也掉了许多,无人问津,连课植园也大门紧闭。
韩林轻叹了声:或许这才是古镇的真实生活;小桥、流水、人家都是清淳幽静的,令人陶醉的是那处处可画、时时有诗的风情吧。
......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世界已许久没有这样洁白过了。
雪地留下纷乱的脚印,柳树的叶子已落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亮晶晶的银条儿;而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挂满了蓬松松的雪球。
白衣胜雪,平时妖娆的建筑陈设,全都卸下了现代的妆容,被雪色轻掩,着了古意的素衣。
余潇踏步在这深邃的天空下,眼望着漫天飞舞的白雪,感到久违的寂静。
刘思琪跟凌小月一样,也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这寒风中,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其实她不露出眼睛也没关系,因为她抓住了余潇的手,余潇就是她的眼睛。
他们在这城市间发现了城中那早已被遗忘的拙朴的建筑。
他们寻访了尚有古意,那被白雪铺满的青石板小径。
他们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放在乞讨老人的面前。
刘思琪跟在余潇身后,温柔的就像只小猫。
余潇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化作团团白雾,缓缓升,而雪花又落在了他的身。
他突然想起了徐志摩的一首诗。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他转过身,望着刘思琪,他的眼光是那样温柔,又是那样浓烈。
他只看得到刘思琪的眼睛,但是她给予的回馈已经足够了。
余潇的手将刘思琪的围巾拉低了些,她的脸很红,她的嘴唇很干。
“你干嘛?”刘思琪垂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
余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想什么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