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出了金谷园,三人骑马缓缓向城区走去。快到市集时,白玛顿珠从马上一跃而下,拦住一个过路的男子,似乎在问什么。
男子面前看了看健硕的白玛顿珠,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年轻人,会心一笑,给白玛顿珠指了指方向。然后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地走开了。
萧伟凡对男子的行为感到奇怪,可一时又不便发问,就只得作罢。
顺着男子指得方向,三人牵着马行了一会,只见周围人流又多了起来,若非下马步行,恐怕是穿不过去吧。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有各种古玩字画,有各种糖果糕点,有各种胭脂彩画,有各种杂耍堪夸。说不尽,熙熙攘攘闹人群。诉不完,纷纷扰扰动人心。只道古都厚雄浑,才识今日好繁华。
而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中,最吸引人的,当然是街道旁的三四座阁楼。两三层高的阁楼上,靠向街道的回廊里,全都是妙龄女子,正在挥舞着绣帕,满脸笑意地招引过往的旅人。
如果存在真的皆为合理,那么,这些女子,恐怕就是这条街道的灵魂所在罢。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得大概就是这样吧。
“白玛兄,咱们不是去看牡丹吗?”看着面前的景象,萧伟凡有点不知所措。
“对,是去看牡丹,假牡丹,前面那些女子都是牡丹。不,应该说,她们才是真牡丹,因为只有他们能代表牡丹的神韵。”白玛顿珠的眼中似乎多了几分佩服。
看着白玛顿珠把一件荒唐的事说的这么一本正经,萧伟凡简直不知道如何反驳。
“萧兄弟可知这条街是什么街?”白玛顿珠接着问道。
“不知。”萧伟凡淡淡的说道。
“这条街叫牡丹街,这些楼,都叫牡丹楼,而楼上这些女子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奇女子,我以前听族中一个行走江湖的兄长说过,我当然很佩服这些女子。”
“哦?听白玛兄这么说,我也有几分好奇了。”萧伟凡微笑着说道。
“据说这些女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为赶路乏累的旅人,跳上一段舞,或唱一段曲。只要旅人能继续愉快的上路,她们就会非常开心,这也是我选择来这里的原因。”白玛顿珠看着萧伟凡说道。
“多谢白玛兄了……”萧伟凡此刻才明白自己竟然错怪了白玛顿珠,顿时有些羞愧。
“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些奇女子吧!”白玛顿珠朗声说道。
“好。”
于是,三个人就进了牡丹楼,点了一个名叫牡丹的奇女子。在牡丹楼里,当然得见见真的牡丹。
面前的牡丹,体态婀娜,微微一笑,似可倾人城,亦可倾人国。
“不知三位客官是否知道牡丹楼的规矩?”牡丹微笑着问道。
牡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是那么的动人,既让人精神一振,又让人不生亵渎之心。果然是牡丹,果然是牡丹的魂。
三人都不约而同点点头。
“那几位客官是听曲还是看舞?”平凡的一句话,但还是那么的动人。
“都可以。”三人已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看三位客官俱是学武之人,就给你们舞一段剑吧!”
说完,只见牡丹拿起了扎西放在桌旁的宝剑。宝剑出鞘,其声铮铮,牡丹乘势而舞,只见:
今有佳人牡丹者,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惊憾,天地为之久增耀光。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只为旅人传芬芳。
牡丹美人在洛阳,妙舞此曲神扬扬。
一曲舞罢,萧伟凡三人都沉在了深深地震撼之中。一位风尘奇女子,竟然有如此昂扬向上的力量,萧伟凡简直羞愧难当。
此时此刻,萧伟凡终于明白,为什么说过往的旅人能在牡丹街获得继续前行的力量了。这的的确确是催人奋进的力量啊。
不论你在什么样的处境,遭遇什么样的困难,只要奋发向上,越战越勇,又有什么能困住你?
“受教了。”三人又异口同声说道。
虽然萧伟凡三人又在继续游览名胜了,但牡丹的声音,牡丹的舞姿,牡丹街的精神,都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来到这条街,还会想起今天的震撼,还会想起这段旅程。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一段段旅程,一次次感悟,一次次成长,终究会成就最后的美丽,成为最难忘的回忆。
三人信马由缰,或穿行于名声古迹,或马背上高谈阔论。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周围不见一个人影,三人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就在三人束手无策之时,忽听前方一阵钟罄之音,就在微黑的天空下悠扬飘荡,袅袅不觉。
萧伟凡三人不约而同地从马上跃下来,就这样笔直的站在悠远的天空下,听着一阵强过一阵的钟声,待钟声响落,似乎响起一阵阵梵唱,在浩瀚宽广的天空下,似乎很微弱,又似乎如雷鸣。
如果一个人的灵魂可以经受洗礼,那么,萧伟凡此时就在接受灵魂的洗礼。
最近的经历,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钟声和梵唱就像一面滤网,滤除了这些事中自己的怒气和不平,渐渐将自己归于平静。然后就是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神凝气定。
这种心旷神怡,神凝气定的感觉就像一个凭空产生的动力,催动着萧伟凡的真气在全身飞速的运转着,四肢百骸似乎都在真气的滋养下,迅速活跃起来……
此时此刻的萧伟凡只感觉自己似乎又进入了一种玄奥的状态,武学修为在缓缓地上升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萧伟凡一声长啸,浑身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然后迅速收敛,复归平静。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不知道离师傅所说无剑的境界还有多远。
萧伟凡醒来不久,白玛顿珠和扎西也相继醒来,朦胧中看着他们一脸的惊讶,萧伟凡自然明白,他们俩也获益匪浅。
天快黑了,当然得赶紧赶回去。不知道方向,换作刚才,会着急,现在,却不一样了。
只见三人调转马头,依旧信马由缰,在暗夜里前行。天黑了,人想回去,马当然也想回去,一匹识途的马当然更想回去。
果然,在黑暗里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依稀出现了些亮光,三人依旧不急不缓,再过一会,马果然回到了客栈,那当然会回到客栈的。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被处境迷住了心智,慌张而不知所措,当然会越忙越乱。如果能静下心来,那么,通往前方的路自会一一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