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些蒋济微微撩起那宽大袖袍,伸出手拿起面前小盘里呈放着的已然半凉的胡饼。
朝着曹芳点了点头,举起袖袍挡在自己面前轻轻咬了一口享受着那奢侈无比沁人心脾的香甜。
细嚼慢咽的吃着手中的胡饼,蒋济并没有选择先开口,他在等着,他相信这位小陛下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在蒋济看来拥有审议随侍左右之权的门下寺那边日后想必也是要动荡不断,自己与其选择趟那蹚浑水,还不如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他昨日早已经从高柔那边得到消息了,那位直接在信里明示陛下欲选良家子侍读左右亦如先帝故事。
而单单拥有随侍左右之权的侍讲这个职位就显得很醒目了,而且那句如先帝故事的话很值得让人玩味了。
若如先帝故事那只是论文史以备君王顾问,也就是论文史不参政,所以也就没有那多顾虑了。
且那以备君王顾问可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这也是他选择这么快赶来的原因之一了。
而且高柔可是在信中无时无刻的向自己在暗示还尚缺一良家子,而高柔书信之中所想表达的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是与其向高柔那边对话,蒋济还是选择了来这亲自见见这位小陛下。
看看这位小陛下是否如传闻之中那般,而现在蒋济无疑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蒋济没有说明,那就是与其先向高柔那边示好,为何不选择先在这位小陛下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毕竟论资历、论功绩、就算是论现在的地位,他与高柔可都是相差甚远了。
放下手中还剩一小半的胡饼,从怀中复又掏出了那一抹小方巾擦拭了一下双手。
转头看向了那刚刚吃完胡饼正喝着白粥的曹芳,而现在就要看这位小陛下的了。
而现在的曹芳对于对面这位领军将军心中的想法,从他说出那句‘不能时时刻刻值奉陛下身边,然吾有一子名秀’之后曹芳也算是能略知一二了。
不过,曹芳刚刚确实是饿的不行了,正忙着享受着这久违的清甜滋味,所以才没来的急向这位领军将军提出来那个他想要的提议。
在感受到对面蒋济的目光之后,曹芳自然也是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端着的小碗。
随后从善如流的向着那位领军将军说道:“朕欲复先帝之制,召集天下贤人伴朕左右侍读讲经,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陛下愿意恢复先帝当年之制,自是极好的,此等大善之举臣自是没有丝毫意见的!”
说完蒋济就把刚刚拿出来的那一抹方巾重新放入了怀中,看向曹芳的神色之中露出了几分期待之意。
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让对面的领军将军等待太久,曹芳继续朝着蒋济说道:“既如此,将军之子,蒋秀之贤名朕亦素有耳闻。”
正说到此处话头突然一顿,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蒋济,曹芳现在终于是回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就是孙资、刘放两人尽皆不在此处,那这样一来可就真的有点尴尬了。
其实吧按照正常程序来说的话,这帮天子草拟诏书的事还得门下寺的那群出入侍从的散骑常侍来做。
可问题是现在门下寺那边可是迟迟没有来人,甚至曹芳一度怀疑门下寺那边是有国贼在捣乱,不然那边怎么迟迟没有派人来自己这边??
这可真是曹芳误会门下寺的诸位官员了,问题是这位小陛下可没亲政,他们就算来了也没啥用啊!
且要是没有何晏开了这个头,这高平陵与他这位小陛下算是朝堂上的禁脔了,谁碰谁就要成为朝堂上众矢之的。
而且他们这月余来事物可是繁忙无比,也就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位小陛下了。
这就造成了现在曹芳面临的这个尴尬处境了,这也是曹芳昨天找对了人,孙资、刘放两人自然算是可以跳过门下的例外了。
但问题是现在总不能叫曹芳自己亲自去写诏书吧?
不过在看到蒋济那一副疑惑无比的模样,曹芳干脆一咬牙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这位领军将军了。
假装咳了咳,曹芳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蒋秀之贤名朕亦素有耳闻,此等贤才岂能留于野,当诏为侍讲随侍左右以为朕审读!”
说完曹芳就有点害怕气氛突然尴尬下去,连忙朝着那位领军将军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蒋济懂没懂自己的意思。
事实证明曹芳的担心是实属多余,蒋济既然选择放下高柔那边,先来这里自然是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来到这里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要的也只是这位小陛下的口头承诺与一个深刻的印象而已。
在这之后的那些事情他自会处理,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位四朝元老一是想亲自见见这位小陛下,二是想在曹芳面前刷刷存在感罢了。
所以房间内并没有出现曹芳想象中的那种尴尬场景,反倒是出现了曹芳意料之外的场景了。
只见对面的蒋济起身朝着曹芳说道:“陛下实在太过抬爱了!臣今日归家后必当好好督促那顽劣小子当不负陛下之望,不坠陛下识人之名!”
说完之后蒋济就朝着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曹芳深深一稽,随后继续说道:“既如此,老臣也就不再多做打扰陛下了!”
感受到事情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的曹芳,在听到蒋济都已经向着自己告别了,也只好神色有些别扭朝着蒋济的点了点头。
看着桌案上蒋济留下的那一小半的胡饼,被蒋济那莫名其妙的一套操作搞得曹芳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好重新拿起了案桌上那个小碗重新喝了起来,感受着口中白粥传来的糯甜之感,曹芳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位领军将军来自己这里到底是为了啥了。
就为了自己对他儿子的那一句轻飘飘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