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洛水从上时不时吹过来的阵阵清风在,这秋日正午的阳光也并不让人感觉到那么燥热了。
经历了一整个早晨待在大庙中面对着几张画像发呆的无所事事,当曹芳在太庙旁的房舍中刚享用过午膳很快一道由孙资、刘放两人亲自呈送过来的台省议案经过层层转接,最终才总算快要递放到了曹芳的面前。
而之所以会弄得这么麻烦的原因还是曹芳自己一手造成的,谁叫先前曹芳走之前吩咐过一切正务都暂时交由曹爽、司马懿、孙资、刘放、荀顗几人处理,自己要前往太庙赎罪。
按照常理与礼仪制度来说天子都前往太庙赎罪了,那么赎罪期间肯定不应该让这种繁俗之事打扰的,当因该好好的于太庙之中像大魏历代先君赎罪才是。
不过,就像现在的曹芳正坐在靠着太庙的房舍严格意义上还算不上太庙的建筑,至于严格意义到底是怎么个严格法自然是曹芳说的算了。
但多少碍于太庙令那边身为天子的曹芳现在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逾礼。
孙资、刘放两人都亲自带着议案送来了此处却让人代为转交不多迈步直接面见天子的原因所在了。
面对着已经逝去的大魏先帝们就连身为天子的曹芳也不敢轻易的做出什么逾礼之处,更遑论身为臣子的孙资与刘放呢。
送完了手中的东西两人只是坐在马车上于太庙外的铜驼大道旁等候了起来,两人甚至都没有敢太过于靠近太庙,
但俗话说的好,办法总是要比困难多的,规矩是死的,人他是活的。
任由着房舍中太庙令与太庙丞两人监督,面对着门外出现的王基刚享用完午膳的曹芳直接背过身去做出了一副回避的模样。
手中拿着一卷尚书台朝议记录竹简与木牍的王基也是个会来事,见到天子背过身去也不为此感到什么慌张啥的。
亲眼望见了房舍之中坐着的天子本人,王基立即就将拿着的竹简与木牍双手捧过额头脚步至此也止于门外了,并没有想进去禀报的意思。
当着房舍中太庙令与太庙丞两人的面,王基就在门外大声的朝着转过身去的天子用着不算太大的声音念起了手中木牍上的内容。
“廷尉,审明律法、断狱者也,或曰律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故有君子,则法虽省,足以遍矣;昌邑侯满宠,昔太祖曾赞曰:忠直之臣;高祖、烈祖亦称之曰能,为大魏贤能之臣;当可谓之君子!”
“廷尉之职不可空悬,大魏律法不可亵渎,治乱之本在于刑法,故臣等举大魏昌邑侯满宠为之廷尉,有此君子,大魏法虽省,足以遍矣!”
光听这木牍上的内容其实就已经听得出来,木牍上的内容这是已经经过了门下寺与中书省不断的润色与修改之后得到的最终行文。
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多做什么调整之内的举动,剩下的只待曹芳亲自表示同意,这内容就能立马发布出去成为朝堂既定的公文了。
想必孙资或者刘放在写这道奏章的时候就已经笃定了这是一定能够通过的奏折了。
事实上也正如孙资或者刘放两人想的那般,曹芳虽未有开口但背对着王基还是沉默的轻轻点了点头。
念完之后的王基都一直在紧盯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天子举动,见到曹芳点头王基并没有着急离去,等到亲眼见着曹芳第二次沉默的点头,确定了无有差错后这位中书侍郎才行礼转身告退。
由满宠来担任那空悬已经有些时日的廷尉一职,单凭这位的资历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有些委屈这位老将了。
若真按照大魏朝堂以往的规矩来说,这位前任征东将军带着沉甸甸的功勋从一线退了回来之后怎么着也是要担任个三公之内的。
其实就在不久前空出来的太尉一职对于满宠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太尉一职对于满宠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了,但满宠担任太尉这个计划对于曹芳来说就不怎么样了。
或者应该说是毫无吸引力甚至是要全力抵制的那种,单论满宠的资历来说让这位真当上了太尉,曹芳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勉强给他拆散的太尉府又要重新组建起来了。
满宠比之司马懿可差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强上那么几分,有着这么一位太尉那刚刚被曹芳摁死的太尉府权柄恐怕比之先前还要重上几分了。
曹芳可没有自己给自己树立敌人挑战更高难度的抖m想法,到最后也只得委屈一下这位了。
但好在担任大魏虎贲中郎将的满伟已经是曹芳对于这位资历、能力、背景都极为不错的新任大魏廷尉最好的补偿了。
待到王基走后没过多久,身穿虎纹单衣的满伟与张雄就出现在了门外。
满伟与张雄同样没有随意进去打扰到天子,朝着房舍中的曹芳行完礼之后就各自离开领着虎贲卫从虎卫营手中轮换上的护卫天子、守卫太庙的神圣事物了。
而在太庙旁的房舍之中得到了天子亲自的点头认可后,不出曹芳所料,这道奏折很快被修改了几处后转身一变成为了盖着册封官员与诸侯王所专用的皇帝行玺的公文。
这道诏命由曹大将军、司马太傅、中书监、中书令与侍中祭酒等人以天子的名义联合发出。
早已经备好的一套新的九卿冠服印玺绶带随着这道诏命一起转接到了满宠的手中。
而当满宠身穿着两千石九卿特有的冠服从他那辆看起来经历过不少刀光剑影的敞篷马车上下来。
见到这位威名赫赫的新任廷尉身影,廷尉府门外那一群早已等候多时专门前来迎接满宠的廷尉下属的大小官员们大部分人都开始在心底打起了鼓。
好似是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般,靠着廷尉府不远处的廷尉大牢之中也爆发了一阵动静不小的骚动。
只可惜,当直面大魏封建主义铁拳的时候这群商贾们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