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在先前曹芳已经看过不少生生死死的大场面了,坐在车厢内最后说出这个可字的时候曹芳顺便也将车帘拉下来了半截。
曹芳可是知道腰斩这个刑法可不同于杀人或者斩首,犯人在接受这个刑罚后身体被斩成两段的同时不会立即断气。
要拿刀或斧将人硬生生从中砍成两截对于行刑的刽子手无疑是有着一定的考验的。
要是一刀下去没有砍断除了被围观的吃瓜群众大声的嘲笑以外对于未来的职业生涯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没有专门所用的闸刀前,一度出现过犯人们的家属为了减少犯人们在死前所受的痛苦,而特意去拿财货贿赂企图为受刑人找个熟练点的刽子手。
这也是为啥大部分刽子手他们的活计都是属于父传子、子传孙的家传那种。
而随着科技的进步那被列在坊门前方的六架集齐了大魏最新前沿科技的闸刀出现了。
现今接受腰斩之刑的犯人们在有了专门为其打造的刑具之后再也不要看脸凭运气来试探一下行刑的刽子手的熟练度了。
也不知道这个集齐了最新前沿科技的闸刀对于这些个已经板上钉钉要丧失生命的犯人来说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来的。
往好处想,至少他们不用再像历史上的先辈那样抽奖似的碰运气来期待行刑的刽子手今日的手感能够好一点。
不过很明显,作为受害者的六名商贾以主角的身份直面这种黑色幽默似的场景心中要是还能够为此感到开心的话,只能说不似常人了。
就算是被人押在了闸刀之上六人口中堵住的布匹依旧没有被拿下来,看样子这六名倒霉鬼恐怕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做出来的手段,曹芳也同意了满宠的这个提议。
曹芳也相信若世上真存在鬼魂这个玩意的话,这六个眼睛早已激动到充血的倒霉蛋死后绝对会化为那种索命厉鬼终日阴魂不散的。
尽管在曹芳眼中这六个被满宠亲自判处腰斩的商贾确实是罪有应得。
对于他们这六人和后面的十多人来说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啥的只是些毛毛雨罢了,不要忘了这些商贾们身上可不止背负着奴隶贩子这个身份。
更有甚者假借着高利贷的手段逼迫那些良家子弟们自愿卖身为奴,制度之内光明正大而又合法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拐卖了。
这也是为啥二十名商贾的罪名之中杀人、抢盗之内的都出现了,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有关于拐卖妇女儿童的字眼。
可惜现在多一条或者少一条对于在这些人意义已经都不大了。
但很明显这些家伙死到临头了似乎还真的有点不服气的意思,这份不服气从那里来的曹芳自己也是清楚的很。
对此曹芳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一句自己会尽快将他们都送下去陪你们的。
或许知道曹芳心中所言以后他们心里还能够舒服一点更加开心的上路。
不过曹芳的心里话,那些商贾们怎么可能知道。
可能也是防着他们这些死囚们死后化成厉鬼来上这一出。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历代的死刑犯们都会在闹市之中被当场处决。
见这架势似乎是想连他们死后化为厉鬼的权力也要一并剥夺了,若他们真的能够的话。
随着闸刀被身材壮硕的刽子手用尽全力的摁下,那让人感到有些心里发毛的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很快就传来了。
整个南市的场面一度非常非常血腥,基本上就是没有点心理承受能力的人见了大半年都睡不好觉的那种。
反正曹芳是在闸刀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将车帘全部掩盖了下来。
而事实上就算曹芳不拉下车帘他也看不到那一幕了,身为镇护将军的甄德也害怕曹芳因此受惊,所以专门在此之前安排了几个亲卫适时的去挡住曹芳看向坊门的视线。
只不过围观的百姓中除了一些少年郎被这个血腥的吓了个不清外,聚集在周围的其他人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大部分人看向地上还在喷洒着鲜血痛苦到扭曲的六个半人,那眼神就跟看家中被宰的鸡鸭没什么两样。
就这样后面还有着不断的人企图挤到前面去抢着看,似乎被宰的鸡鸭应该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这也不能够怪这些围观的百姓们太过于冷血没有丝毫人性,换你时不时从不知名的角落里翻出来一具几十年前破破烂烂的尸体你也照样会麻木的。
整个大魏立国这么久以来能够勉勉强强没有出现大规模饿死人的情况才维持了多久,又有南方的吴、蜀两国,战争笼罩下的阴影可从未在华夏大地上消散过。
而同人群中那些尚未经历世事的少年郎们一般,站在最前排靠的最近的太学生们与其他士子们对此的反应也十分不同。
或有以袖遮目做出不忍直视的姿态的,也有觉得今日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感觉到酣畅淋漓正义终究被执行的士子们。
很快的随着时间过去蜷缩着半截身体的商贾们最终结束了这份痛苦,遗留下来不成人形的十二个遗骸很快就被人收敛了下去。
剩下来被判处斩首的十六名商贾都各自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有了先前的腰斩在这十六名商贾的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这么一对比也不是让人十分接受不了了。
就连先前做出了以袖遮目做出不忍直视的太学生们都从头看到了尾而心中没有生出丝毫不适的感觉。
所以说大部分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突破底线,然后逐渐变得麻木的。
但好像麻木和热血这两个东西其实并不存在冲突。
待到二十名穷凶极恶的奸商被当众处以极刑之后,感受到了正义被执行的痛快之感的围观群众很立即就开始大声的欢呼了起来。
就这样一浪又浪的欢呼声朝着被层层保护之下的天子而去了,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人敢再去想,到底为什么只是这二十人,只有这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