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得知宋军即将北的消息,李筠作出了部署。
他在晋城周边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四万重兵一齐出动,等待宋军的到来。
他相信,只要宋军不是长了翅膀,就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宋军却迟迟没有到来。
李筠做梦也想不到,宋军没有往北,而是往东去了。
高怀德和石守信留下五千禁军留守天井关,自领两万宋军往东抵达五十里外的丹水,并且连夜渡过丹水。
丹水是河东第二大河流,沿着太行山边缘流淌,灌溉一方水土,长约两百里。
天井关地势险要,五千禁军足以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慕容延钊的东路军也快到了。
大军在丹水东岸向北行军,三天后到达高平。
就在宋军出发的第二天,昭义军的斥候就发觉不妙,宋军竟然渡过丹水,这是要干什么?逃跑吗?
李筠得到这个消息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宋军的意图。
他们是想断绝自己的退路,不让自己退回党。
等到后续宋军赶到,两面夹击之下,自己焉能不败?
更何况,昭义军中的将士,家小都在党,一旦被他们知晓后路被断。
尽管党未失,但这对士气的打击将会非常大。
其实李筠已经将所有的粮食都集中到了晋城,对后方的粮食供应需求并不大。
更何况,他已经把心爱的小妾带在了身边,至于那个不孝子李守节,管他作甚?
只是李筠不得不考虑到军事的不利因素。
石守信和高怀德的两万军队,就像一把尖刀,卡在他的背后。
离得不远不近,虽然没有伤到他,但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尽管手下的将领们各抒己见,但李筠还是力排众议,立刻作出了出兵的决定。
李筠集中兵力,留下一万军队留守晋城,军政大事全都交给军师闾丘仲卿,亲自率领三万昭义军北拦截。
闾丘仲卿有些忧心忡忡:“将军,宋军精锐,石守信、高怀德都是天下名将,千万要小心啊!”
“无妨,我们昭义军是和契丹人的较量中成长起来的,石守信和高怀德只能算是我的后辈,我在战场玩命的时候,他们还在穿开裆裤呢!”李筠微微一笑,满不在乎。
闾丘仲卿一听这话,更担心了。
“不如让节度副使范将军留守,我跟将军一起去吧?”
一旁的范守图眼睛睁大,瞪视着闾丘仲卿,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长得膀大腰圆,身高八尺,力大无穷,使一杆大铁枪。
“军师,我儿子范青死在宋将晏宁之手,尸骨都没有找到,这一次我非要报仇不可!留守的事情还是交给军师你比较稳妥。”
李筠笑而不语,他其实有一点私心。
他不放心让范守图留守,唐末以来,武将以下克的事情发生了不知多少。
有的是自己主动的,有的是被部下胁迫的。
相比之下,李筠对闾丘仲卿更加放心。
闾丘仲卿是一个文人,决没有造反的野心,而且做事仔细,带兵能力也不错。
用他来留守,再合适不过了。
“军师不用再推辞了,我意已决。”
当夜,李筠轻装简从,带领三万军队出发北堵截。
出发一天后,这天夜里,李筠大帐中,一灯如豆。
微弱的灯光照在李筠和范守图粗粗犷的脸,黝黑一片,两人看去恐怖可怕。
李筠伸出右手,小萝卜粗细的食指指着地图的一处地方,光线黯淡,范守图凑近了才看清。
“长平关!”
“没错,这里是古长平县所在地,位于太行山边缘,是进入潞州的要地。宋军要断我后路,非要占据此地不可。”
“我们要抢先占据这里吗?”
“对,我给你三千骑兵,你马出发,星夜兼程,用的速度抢占长平。如果能够成功,那就这仗就好打多了,如果不能成功,不要硬拼,退守高平县,等我大军赶到再说。”
范守图咬了咬牙:“可【app下载地址xbzs】是,如果跟我抢占长平的人是晏宁,那我也要退吗?我忍不了!”
“当然,这是军令!守图,想开一点!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等我坐了江山,就封你为王,赏你一百个娇妻美妾,你想怎么整都行!”
李筠非常了解这位老搭档的脾气,耐心劝道:“不过现在,你得听从我的命令,一步都不能出差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击败宋军,那个叫晏宁的绝对跑不掉。”
“我等着这一天,我要把他大卸八块,以慰青儿在天之灵!”
无独有偶,还真被范守图猜对了,晏宁正在前往长平的路。
再渡丹水,回到西岸,石守信和高怀德便立刻作出了部署。
派遣马仁瑀率领天武军左厢两千骑兵火速前往长平,务必要抢在敌人之前占据这个要地。
晏宁正是天武军的营指挥使,掌管五百人。
高处恭、李斛、姚宝三人分别出任他手下五个都头的其中三个。
两千骑兵在官道飞驰,两边田舍农居快速消失在脑后,一路看见他们的百姓纷纷躲避起来,生怕这支军队会为非作歹。
已经奔行了一夜,人和马都已经疲惫不堪,马仁瑀一指前方一片野生的枣树林。
“停止前进,去那里休息。”
地铺着厚厚的积叶,黄红相间。安排完巡哨之后,两千骑兵纷纷下马,仰躺在松软的地,拿出干粮清水慢慢吃了起来。
晏宁和高处恭坐在一起讨论战局的动向。
经过一个多月的军旅征战生活,晏宁的外表变得更加成熟,眸子更亮了,而且浑身下散发着一股勃勃锐气。
而高处恭,则少了几分少年的跳脱,多了几分大将的沉稳。
他不再是初战场那个见到敌人下不了手的少年,就连高怀德都说他长进了不少。
“师兄,你说,如果我们占据了长平,党的守军会不会进攻咱们?”
这一点,高处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打下党,占领昭义军的老巢呢?
晏宁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以为党很好打吗?官家费尽心思,就是想把李筠这只调离山林,只要把李筠消灭,党的李守节不足为虑。”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干掉李筠,李守节会投降?那可是杀父之仇啊!”
“他们的父子之情早就没了,如今只是名义的亲情维系着,再说,党只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所以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