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七章 春雨新人(1 / 1)十六文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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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的夜色里,一只自南方飞来的白鸽,飞进了重重戒备的军衙。

它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洁白的羽毛沾满了灰尘,简直变成了一只灰鸽。

它顾盼之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忽然它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一个黑衣人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伸出右手,白鸽如释负重,稳稳停在了那人精壮的手腕,发出了一声“咕咕”,像是完成使命似的闭了眼睛。

黑衣人从鸽子的绑腿取下一个小竹筒,打开,里面是一卷用油纸包裹的绢纸。

黑衣人转身,迅速消失。

这是一个隐秘的小院,门口有四个外表平平无奇,但是精悍无比的黑衣男子守卫。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就连束发的头巾也是黑色的。

黑衣人的腰配横刀,静静的站在那儿,好似无论过多长时间都不会动弹一下。

他们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已经站了很久。

手持白鸽的黑衣人走到门口。

院落里无●app下载地址xbzs●数个阴暗的角落里,忽然,响起了数十声弩机“咔”“咔”轻响。

原来,真正的守卫力量,全都隐藏在暗处。

黑衣人托着鸽子,鼻尖沁出了一滴汗珠。

虽然已经经历过这种流程,但每次都让他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懈怠。

因为他知道,此时至少已有三十把军弩对准了他,他随时都有变成马蜂窝的危险。

左首一个守卫在黑夜里闪烁着严厉的目光,低低喝道:“谁?”

他的声音虽然清楚简短,但在黑夜里仿佛夜枭的鸣叫。

“传驿处,三科七组,余元卿。”

守卫忽然对着黑衣人,伸出一只手,紧握成拳,目光紧紧盯住了他,一字字道:“逼两全。”

余元卿同样伸出了一只手,同样紧握成拳。

两只拳头遥遥相对。

余元卿说出了他至今还觉得大有道理的三个字:“三五平。”

按照晏大人的解释,春雨密谍为过效力,理所应当要有平定三山五岳的气概。

自古忠孝两难全,但春雨的密谍应当要逼迫自己实现忠孝两全的气魄。

余元卿在三个月前加入春雨。

因为他实在生活不下去了,他早年间参加过科举,可惜名落孙山,后来在食肆中谋了份喂养肉鸽的差事,日子过得不不下。

后来,他的老娘得了重病,可是他没钱治。

再后来,春雨的人找门来,帮他延请大夫,治好了老娘的病。

春雨的人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加入他们。

余元卿在了解了春雨的用途之后,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份薪酬还不错的工作。

密谍虽然在后世臭名昭著,但是经过在晏宁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的渲染,就成了为国为民的忠直之事。

余元卿在了解到春雨直属皇帝陛下之后,更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原本已经对仕途之路绝望,此刻竟又看到了希望。

经过两个月的严格培训,余元卿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从“春雨第一期汴梁熬鹰班”毕业,当他从老师刘三刀手中接过证书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毕业后,余元卿被分配到了传驿处,负责培养信鸽。

他渐渐喜欢了这份工作,当从汴梁各大权贵府邸送来的情报经过他手中的时候,他竟忍不住兴奋的浑身战栗。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表面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在背地里,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某人外表清贫,实则是大贪官。某人道貌岸然,却在夜半时分进入儿媳房间。某人忠义无双,却在私下里诋毁官家。

每个人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情节,尤其是像余元卿这种,自持怀才不遇,又屡遭生活艰辛的人,更为严重。

余元卿并不甘心只做一个饲养员。

在春雨,传驿处负责的虽然是情报传输的重要一环,但是没有决定权,也没有自主权。

情报虽然从他们的手中经过,但是最终的去处,还是要去往情报处。

情报处是春雨第一实权部门,不仅有收集情报,整理卷宗的职责,还有归纳判断,提出见解的权力,甚至能直接面呈晏宁。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因为余元卿表现优异,所以被委派前往河东,到晏宁身边工作。

晏宁身在河东,但春雨总部却在汴梁,情报来回传递很不方便。因此有必要在河东建立一个分站。

目前春雨的人手还不足,只是在汴梁周边地区建立了情报站点,晏宁已经有计划,要在几年之内,在全天下各大城市建立情报站。

余元卿进了院落,黑暗中的守卫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他暗暗捏了一把汗。这些人原先都是山中的猎户出身,擅长隐藏身形,而且箭法出众。

院子里有八间屋子,昼夜灯火通明。

余元卿走到第一间屋子前,这里是情报处,屋里明亮的灯光照在窗纸。十几个奋笔疾书的身影隐隐可见。

余元卿的手刚刚触及门,却又停住了。

他闭眼睛,面颊抽搐了一下,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定。富贵险中求,就算被呵斥一顿,也没什么,顶多得罪人罢了。

他扭头,向院落后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咚咚咚”

“进来!”

晏宁看着面前的人,面不动声色,眉毛没有动,目光里也没有一丝变化。

晏宁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手里那着的红色信筒,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语音虽然平静,但却透着笃定。

余元卿谦逊的笑容还未凝固,忽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一把锋利的直刀,冰冷的刀尖已经顶住了他的咽喉。

直刀是直的,刀又细又窄。

握刀的人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他的脸低垂着,像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余元卿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晏宁道:“余元卿,二十六岁,汴梁祥符人,父早逝,随母长大。科举不第,生活所迫,从事贱役......”

余元卿额头出现了汗珠,面颊出现了汗珠,脖子出现了汗珠。

他的内衫已被冷汗湿透。

这是他第一次见晏宁,他只是一个底层的密谍,而晏宁却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流利的说出了他的履历。

黑袍人撤去直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直刀消失了,黑袍人也消失了。

余元卿站在原地,惊魂未定,看着晏宁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的神情。

他强行稳住心神,站直身体,不卑不亢道:“老板,传译处三科七组余元卿向您问好!”

晏宁面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他一指对面的座位,道:“坐。”

余元卿坐下,精神稍定,将密信交给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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