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笑了起来,“晏宁你这话说得有趣,要不是这两人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二人本来设计的极好,配合巧妙,没有明显的破绽,但真的假不了。”
晏宁脸露出一丝钦佩之色,“赵兄果然是聪明人,我刚才故意绕东绕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心中惴惴,等到他们两个心理防线薄弱的时候,才抛出杀手锏,让他们不打自招。”
赵光义得意道:“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再清楚不过了。”
晏宁道:“那就有劳赵兄,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讲述一遍。”
赵光义难得与晏宁立场一致,颇感有趣,道:“首先,我的好兄弟韩宗训,带着几个人骑马入店,耀武扬威。无非就是想挑起事端,制造矛盾,还借机闹事。”
说道这里,他看了韩宗训一眼,韩宗训被揭穿后,反而释然了,“没错,三哥说得对,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赵光义接着道:“其实我们一直躲在暗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晏宁也清楚你们的目的。他本来可以让我把你们请走,但是他没有,因为他想看看,你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于是,他让人布置了杀马现场,让你们以为爱马惨死,首先挑起矛盾。”
晏宁点头,眼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道:“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告诉你真相,赵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杀的不是真马呢?”
赵光义不动声色,道:“因为我了解你,你这个人,有时候蛮不讲理,有时候又很有原则。当时我已经暗示你韩宗训背景不简单,你没有理由和他真的结仇,毕竟,你只是想看看幕后的黑手是谁?”
晏宁哈哈笑道:“赵兄,你不愧是我的知己。”
赵光义面带微笑,“晏宁,我们也算是亲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会认识到我的另一面。”
晏宁道:“请继续。”
赵光义目光一瞥,含笑望着一旁呆若木鸡的王霖,“王指挥使,你别告诉我,你背后没有人指使?”
王霖目光闪烁,结结巴巴道:“真的......没人,是我自己......”
赵光义冷笑道:“那么你倒真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你说,你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居然有直面权贵的勇气,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王霖的牙齿打颤,“咯咯”“咯咯”
“真的......没有人指使我,我当时也是头脑一热,现在想来,也很后悔。”
赵光义道:“很好,我姑且相信你的这番鬼话。不过,你又怎么解释,韩宗训跟你合谋一事?”
韩宗训无所谓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这次我来砸场子,是受了一人所托。app下载地址xbzs”
他倒是洒脱的很,知道就算说出来,诸人也奈何不了他。
还没等赵光义问话,韩宗训已经摆手说道:“别问,问就是打死不出卖朋友。”
王霖已经一下子瘫在了地。
佛队友啊!
赵光义道:“韩宗训,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说着,他的目光转移到了王霖的身。
王霖被阴冷的目光吓得一个哆嗦。
果然,韩宗训的父亲是重臣,大家不会为难他。而他,就不一样了,果然,小人物就是拿来牺牲的!
赵光义转而望向晏宁,目光若有深意,道:“晏宁,眼下,就看你的了。”
晏宁站起身,端着茶杯,缓缓踱步,发出一声声轻微的脚步声。
“吧嗒”“吧嗒”“吧嗒”
绕着王霖走了三圈,直到对方吓得面无人色,缩成一团。
晏宁停下脚步。
“我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却已经知道那人在哪了。”
赵光义的瞳孔不经意间收缩了一下,“那人在哪?”
晏宁回头,含笑看着赵光义的脸庞良久,才道:“就在四楼。”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晏宁道:“你们想,幕后之人怎么会知道我在小楼之内的呢?我不经常在这里,有时候,就连小楼的伙计,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只有一个解释,他就在小楼内,而且是在我附近不远的地方。他的身份毕竟极其尊贵,这符合幕后之人的身份,而且,为了便于实地操控,他也会呆在附近。”
“现在,那人还没有看到结果,应该还没有离开。”
赵光义道:“你说,那人就在四楼?”
晏宁道:“正是如此。”
赵光义道:“那么,你为什么不把他揪出来?”
晏宁拍了拍手,立刻进来两名伙计。
“老板有什么吩咐?”
晏宁道:“你们去把这一层,还没有走的客人,都请到这里来。”
“是。”
随着时间推移,屋里陆续进来了两个年轻人。
全都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金冠,目光淡然。
晏宁认识他们,一个是宰相范质之子,范旻。一个是宰相王溥之子,王贻孙。
晏宁与他们算是认识,但也不太熟,毕竟,这二位都有些瞧不起晏宁从事的贱业和小小的官职。
范旻是一个身材中等,目光湛然有神的青年,约二十二三岁,气质卓然,显得精明能干。
范旻十岁能文,有神童之名,父荫入仕,从内殿直侍卫做起,一步步做到了如今开封县知县的位置。他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范质对他要求严格,不想让他伤仲永,刻意安排他曾在祥符县底层做了三年小吏,却无人知道他的身份。
范旻虽然是个书生,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粗通武艺,尤其喜爱蹴鞠。
所以,他本人虽然对晏宁搞得这种等级制度深恶痛绝,但是也没有推辞,依然场场不落。不过,他家教严格,赌球是从来不敢的。
蹴鞠比赛结束,其他人都走了,但他喜爱这里的冰茶,因此又让伙计了一杯,一边欣赏夕阳落山,一边慢慢品茶。
进来之后,范旻向晏宁打了声招呼,算是维持了表面的客气。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总要给人家一些面子。
而另一个人,王贻孙则不然,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径自坐下,鼻孔朝天。
王贻孙身材高大,俊逸不凡,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既冷峻又无情。
和范旻比起来,王贻孙算就个绣花枕头,此人不学无术,斗鸡走狗,整天无所事事。一直到二十五岁,也还没有出仕,高不成,低不就。
尽管如此,王贻孙在京城,却无人敢惹。
因为他不仅有一个做宰相的父亲,更有一个做宰相的岳父。
他的父亲是宰相王溥,他的岳父是宰相魏仁浦。
王贻孙毫不客气的下打量一圈屋里的人,神色间有了些变化,但还是大刺刺道:“你就是小楼的老板吧?有什么事,要把我请过来,难道你自己不会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