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位于衣柜的左前方，右边就是床榻，芸娘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晏宁一眼，示意晏宁不要瞎看。

晏宁不少刚学会做坏事的小男孩，他是男人。

男人与男孩的区别就在于，就算被抓到现行，也会厚脸皮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角度有些狭窄，没办法看到铜镜的倒影。

晏宁把柜子门又打开了一点，以便看的更清楚一些。

浅黄色的衣衫褪下一些，露出初雪般素白的玉肌，似天鹅修长的脖颈，刀劈斧削似的肩胛，纺锤形状的蝴蝶背。

晏宁的呼吸渐渐急促，他也是见惯美色的人，此时竟像个热血涌的小伙子一样。

晏宁想着，铜镜里的风光，应该更加壮丽吧。

没等晏宁的视线转过去，苏小小瑟缩着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冷，再次将衣服穿。

夜色降临，秦淮河边的暑气消散的很快，屋子里有些凉意，苏小小觉得冷，可能是肌肤太娇嫩的缘故吧。

晏宁有些郁闷的把门关。

只听苏小：“明天再试吧，有些冷呢。”

芸娘长长叹息一声，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好像刚刚看见一只小白兔逃脱虎口。

苏小小拿着衣服，告辞而去。

等苏小小走远，晏宁才从衣柜里走出来，笑道：“可惜，错过一场好戏。”

芸娘粉脸红晕，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让你占了大便宜了。”

晏宁笑道：“我更想占芸娘的便宜。”

芸娘作势要打晏宁，忽然故作镇定道：“你快走吧，不要被人看见了，就当你没有来过。”

芸娘心里清楚，晏宁此时的严家衙内的身份是假的，她不知道原由，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在江南生活。

晏宁摊了摊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芸娘叹了口气，“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帮你？”

晏宁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出了芸娘的门，脑海里思考着芸娘告诉自己的秘密，晏宁抬头看着一轮浅浅的残月。

夜空笼罩了一层淡青色的帷幕，点点星辰就像天鹅绒的一颗颗宝石。

晚风吹拂，沁人心脾，如此美妙的夏夜，如此美妙的心情。

晏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他就像走在自己家的庭院里，绿树，飞花。

“咔”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入耳的声音，听在晏宁耳朵里却仿佛炸雷一般，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热血涌头顶。

只有从军打仗的人，才能分辨出这种声音的细微差别。

因为这是弩机的声音。

就像现代人听到子弹膛的声音一样，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晏宁双腿屈起的瞬间，听见一个仙音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别动，再动一下，就射死你。”

冰冷无情，果断狠辣。

这个声音，晏宁不会忘记。

晏宁放松下来，“苏小姐，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我做梦都想见你一面，否则我这辈子都别想睡好觉了。”

一侧的房门打开，苏小小在四个侍女的簇拥走了出来。

四个侍女手中各有一把军弩，锋利的箭尖映着月光，对准了晏宁。

苏小小虽然被面纱遮住脸，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她身的杀气。

天星光璀璨，苏小小的瞳光比星光更亮。

听到晏宁的话，苏小小忽然一笑，如春风解冻，万物复苏。

苏小小娇媚道：“奴家的背脊好看吗？”

饶是晏宁脸皮厚如城墙，也忍不住红了脸，避开对方的目光。

近距离被四把军弩瞄准，就算是神仙也难跑。

军弩不同于弓箭，只需要扳机瞄准即可，就算是三岁稚童，都能杀死彪形大汉。

晏宁装糊涂：“苏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小小叹息道：“刚刚还说喜欢人家，却偷偷跑到芸娘的房间里，我说芸娘房里有男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就不对劲。你知道我怎么发现你的吗？在人家脱衣服的时候，刚巧听到衣柜里的沉重呼吸声。”

晏宁道：“苏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晏宁知道这个女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肯定是从芸娘的神态中发现了端倪，然后，她再故意诱惑，使自己露出破绽。

苏小小好灵敏的听觉。

想到这里，晏宁朝对方的耳朵看去，晶莹白皙，小巧可爱像小元宝一样。

苏小小个子不高，甚至说有些矮，可能不到一米五。

但是却难掩绝代风华。

苏小小咯咯一笑，“我相信小衙内没有恶意，奴家又怎么敢得罪你呢，把玩具收起来。”

“玩具？”晏宁疑惑道。

苏小小随手拿过一把军弩，“都是骗人的玩意，你要不信，可以试一试。”星眸里射出寒光。

晏宁冷冷道：“这玩具未免太危险了些，苏小姐留着自己玩吧。”

晏宁此时的身份是严续的儿子，苏小小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杀了他，只是想吓唬他一下。

侍女在前带路，来到一处临池的荷花亭中，杨柳随风摇摆，树影婆娑，像是厉鬼张牙舞爪。

蒙面的绝色少女，静谧的夜，月如钩。

苏小小素手倒了杯茶，以茶代酒，“小女子独立支撑，无依无靠，总有些强横的手段，得罪之处，还望衙内海涵。”

此时的苏小小，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与刚才的烟视媚行截然不同。

她虽然带着面纱，但好像有着无数张面具似的。

晏宁想从苏小小那里知道一些事情，早就编好了一个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借口。

晏宁喝了口茶，道：“也是我冒昧了。唐突佳人，过意不去，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苏小小的澄澈的星眸看着他，眼波温柔，像是在说话，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晏宁道：“是这样的，家父不久前发现，南唐有一个潜藏很深的叛徒，专往宋国传输情报。而他每次传输的地点，就在还书阁每月一次的书会。所以，我奉家父之命，前来一探究竟。”

苏小小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啊，有这种事？”随即又害怕起来，“那我会不会有危险？原来危险就在我身边。”

晏宁拍着胸脯道：“苏小姐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绝不让你伤一根汗毛。”

见苏小小安稳下来，晏宁又问道：“苏小姐主持文会，接触的人多，不知有没有留意，有什么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