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现在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不过有一件事终于能够确定。
贺敏没有恶意。
正如她所说。这姑娘如果想要杀他,没那么麻烦。直接动手就行了。
赵长空和吴瞳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事,路远不清楚。
他现在能做的,仅仅是保全自己身边的人。
七月初六,唐独舞父母,路远父母,结伴出国旅游。
路远有意让唐儒生一家人和辰溪一家人一起去。
但唐儒生完全不当回事,公司发展处于关键时刻。
那个很出名的电视节目,因为路远的名气,主动接洽唐儒生,要那个三次元少女组合上节目。
唐儒生自己也找了导演,投资拍一部文艺片。
贺敏也说了,唐诗辰溪等人遇害,也是明年的事情,暂时应该很安全。
唐独舞依旧在和赵长空吴瞳周旋。
路远现在能做的,仅仅是接触周明翰和魏九德。
七月十三,周明翰和魏九德所有的信息,已经全部调查清楚,摆在路远面前。
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周明翰,二十岁,毕业于国内一所二流大学经济管理系。名不见经传。现就职于沪海康达基金,普通小员工。
魏九德,六十三岁。
这人就“厉害”了。
四十岁之前,普普通通,孤家寡人。
跟着西山省一个煤老板当司机。
后来机缘巧合,煤老板投资电影,他去客串,演了一个大内总管的角色。戏份不多,却似乎一下子入戏很深。
戏里人称九千岁。
戏外自称九千岁。
话不会好好说了,尖着嗓子,阴阳怪气。
留起了小辫子,留起了长指甲。
此人好赌。
逢赌必输。
四十六岁那年,煤老板病死。
魏九德摇身一变,娶了煤老板的小娇妻,开了煤老板的车,住了煤老板的大别墅。煤老板两岁的小儿子喊他爸爸。
生活似乎一下子走上人生巅峰。
可魏九德禀性难移。
三年豪赌,倾家荡产。
后来小娇妻上吊自杀。
现在和煤老板的儿子相依为命。
周明翰和吴瞳交集太多,想见他有些麻烦。
但魏九德却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路远决定去见见这个人。
如果真是贺敏布下的棋子,路远寻思着说不定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带着莫灵犀来到了西山大明市。
在城中村租房里,找到了魏九德的家。
煤老板的儿子,如今已经十九岁。
高三毕业就没念大学,村里开了个小超市,正在照看着小超市。
莫灵犀打招呼:“你好,请问魏九德在吗?”
年轻人眼神狐疑,有些提防:“你们是?”
莫灵犀:“哦,我们是上京来的。他一个老朋友,托我们来拜访他一下。”
年轻人想了想,道:“我爸应该在附近棋牌室打麻将,我去喊他一声。”
路远道:“一起吧。”
年轻人更名换姓,如今叫魏子贤。
魏子贤带着路远和莫灵犀来到附近的一家棋牌室。
六十三岁的魏九德头发花白,瘸了条腿,看起来比真实年龄更加老迈。
他正为了几块钱和牌友争执,面红耳赤,斤斤计较。
魏子贤小声喊了句:“爸,有客人找你。”
魏九德瞥了一眼莫灵犀和路远,完全没在意,心思还在争执上,捏着手指女里女气:“小方子,你是晚辈,我原不应该和你计较。但牌场有牌场的规矩,落地见光死,打出来的牌,怎么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也甭管我是不是屁胡,这五块钱,你是一定要给的。”
姓方的年轻人嘲讽:“哎哟,您老人家可是九千岁,大明星,还是大老板。你当年都是凹门拉斯维加斯的,一把几十上百万,几块钱还计较什么?怎么着?这是眼瞅着自己年龄大了,怕自己谋财害命,霸占人妻子儿子的事,被儿子知道,不给你养老送终?想赚我这五块钱,给陈子贤娶老婆?”
魏子贤原本姓陈。
魏子贤一脸尴尬,望着路远和莫灵犀,抱歉道:“让你们见笑了。你们稍等一下,我进去劝劝我爸。”
他进了棋牌室。
路远和莫灵犀站在棋牌室门口。
莫灵犀撇着嘴,有些厌恶:“认贼作父,这种人真是没骨气。”
路远没吭声,冷眼旁观,安安静静的望着魏子贤和魏九德。
魏子贤说是进去劝劝他爸,却全然没有说魏九德一句,整个和魏九德一伙,和姓方的年轻人争吵。
甚至不惜撸起袖子,准备干一架。
姓方的冷嘲热讽,说他没出息,是个窝囊废。自己亲爹的钱,被这个老太监败坏光了,自己亲妈被老太监糟蹋着,自己连姓都改了,认贼作父。
肯定很多人这么说过。
魏子贤浑然不在意,魏子贤直接怼了回去。
父子俩和路远莫灵犀回到那家小超市。
超市隔间有厨房。
温着一罐子药。
魏子贤把药端了过来,递给魏九德。
魏九德唱了一口,直接把碗扔了,摆足了架子,捏着手指,瞪着眼睛骂道:“小兔子崽子,你是想烫死我吗?怎么着?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魏子贤小声道:“爸,我试过温度了。”
魏九德大怒:“怎么着?我还冤枉你了是吧?”
魏子贤连忙道:“爸,你别生气,我去再倒一碗。”
不是什么大病。
老风湿。
阴天雨天腿就疼。
魏子贤四处打听,从老中医那找的方子,挺有效。
魏子贤张罗药去了。
魏九德端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打量着路远和莫灵犀。
“两个小崽子,你们哪里来的啊?”
莫灵犀没多少恭敬:“上京市。”
魏九德呵呵笑:“好地方啊,人杰地灵,皇朝古都,我大明当年在上京设立的还有锦衣司,老身不才,总管锦衣司三部九门。”
莫灵犀撇嘴。
魏九德捏着手指侃侃而谈半天,神采飞扬。
好半响后,他问:“你们来见我做什么?我们好像不认识。”
路远接话:“是这样的老爷子。我有个长辈,当年曾经受到陈老板很多照顾,非但锦上添花,更是有雪中送炭。这才有今天一些成绩。这一趟我来西山出差,我叔千叮万嘱,让我无论如何来拜访一下。”
魏九德:“呵呵……陈老板?你们可见不到陈老板了。他现在搁阎王那呢,哈哈哈哈……”
莫灵犀眉头紧皱。
路远一脸平静,道:“我叔经常提起您老人家,说您老人家为人正直仗义,来拜访您,是一样的。”
魏九德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半响,忽然之间阴沉起来:“我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从哪来的,不管你们是不是受过陈老板的恩惠,甚至都懒得管你们到底什么用意。现在,可以滚了!我九千岁眼里,揉不进沙子!”
莫灵犀再也忍不住:“喂!老头,你是不是神经了?还九千岁,你当还在拍戏啊?”
魏九德沉着脸:“滚!”
莫灵犀:“路远,咱们走算了,这种人,给他们钱干什么?再穷,也是活该。”
这姑娘很聪明。
果然,听到钱,魏九德变了。
他阴恻恻的笑着,上上下下打量着路远和莫灵犀:“受人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个阉人,尚且知道这个道理。你们既然来拜访恩人的,拿出点诚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