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只觉亨瑞说话拐弯抹角没头没脑的,简直莫名其妙很是烦人,情绪越发变得暴躁起来。
耐心被消耗殆尽的洛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凶巴巴地呵道:“你有什么屁一次性放干净行不行?”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思想和情绪就开始被亨瑞牵引住了?
很不爽。
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众多人类对弗拉基米尔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你呢?”
“我?……”洛里语塞了。
“你若是想以自己的身份角色去活着,那你自由自在袖手旁观,可是矛盾在于,事到如今你身边所在乎的人,都想利用你的能力去除了他。”
利用……不能这么说吧?世间有能者,本就承受的责任要更多一些。
亨瑞拂开洛里还抓在他衣领上的手,同情地看了洛里一眼,一针见血地说:“要是,有朝一日你能有机会杀掉弗拉基米尔,你会动手吗?”
洛里刚想下意识地点头说一定会,脑子里突然闪过灵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
他现在所占据的身体……
踏马的是弗拉基米尔的亲生骨肉啊!
他真这样做了……
不正是……
弑父?!
“对啊,没错,的的确确,正如你想的那样,弑父。”
所以……他的到来并非是随机,真的是所谓的智者精心挑选的角色?
“你想啊,你的养母对你做了那样恶毒的事情,假设她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弗拉基米尔,你获得了一次替自己报仇的机会,你是选择抓住这次机会,还是……”
洛里抬手打断亨瑞的话,没好气地怼道:“闭嘴!这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
亨瑞反笑,乘胜追击道:“为何不能?善恶还分大小了?一条人命和无数条人命不能划等号?”
“……”
洛里瞬间哑口无言。
“弗拉基米尔对于人类来说是极恶没错,可是他脚下轻易不会踩着同类的命,而你那个养母,与你朝夕相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有相处之情在,可在你威胁到她利益的情况下,她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你除之而后快,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后者的罪孽比前者更甚。”
洛里连连摇头反驳:“你这些胡言乱语我不可能相信的,无凭无据如何笃定地说就是她对我下了杀手?我的死就是一场意外也说不定!”
亨瑞不屑与洛里再争论这一点,只干脆攻击道:“我也不想听你的狡辩,人类在情绪失控丧失理智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
洛里气的差点没控制住想动手打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争辩不过就人身攻击?”
亨瑞扬起下巴,语气高傲自大:“正如你所见,我是鬼,血统纯正高贵的吸血鬼,我不是争辩不过,我是不想再与你争辩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问题。”
洛里心烦气躁,看着亨瑞的脸都觉得恼火,一心只想清醒过来,便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那我没有必要再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放我出去,我晚上还有约。”
“也行,我再最后说几句……”
洛里立马捂住耳朵,来表达自己的叛逆与反抗。
“你啥啊你和尚变的吗?叨叨叨个没完没了的还……我不听,我也不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会信!”
这样的反抗被亨瑞直接无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总而言之,我认为弗拉基米尔也不算是个不合格的统治者,那些不服他的人,是因为思想境界与他有着天差地别,无法理解他的作为,所以想要反抗,就像是现在你对我我抗拒一样,否则‘智者’不会将这样强大的能力赋予给他,‘智者’难以取舍,所以将选择权交到了你这样一个‘受害者’的手中,你我且等着看,我的猜测一定是对的!”
有些话是捂住耳朵也会仔仔细细听进去的,比如亨瑞说的这段话,洛里还真是听得一字不差。
“你拿鬼灯跟我赌的就是这个吗?”
洛里想起了前段时间的那个梦境,亨瑞跟他打的赌,他一直想知道,赌的究竟是什么。
亨瑞摇头否认道:“不,那个赌我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输赢的把握,在你的手里,所以,你事先知道的话,对我是不公平的。”
照这个说法?洛里连赌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是公平的吗?亨瑞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信任他?
……
洛里醒过来的时候,浴缸里的水温,还是热的。
他还以为过了很久,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也才过了二十分钟而已。
洛里起身穿好衣服,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布丁和亚撒正抱着黛西在一楼的客厅用晚餐。
“洛里,饿吗?布丁熬了紫薯粥。”
是亚撒的声音。
洛里轻轻靠在走廊上的护栏上,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摸了摸平整的肚子,看着楼下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
完全感觉不到饥饿……
事实上他已经接近两天没有进食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洛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把头发吹干。
看着这满头长发,洛里就犯愁,每次都要吹很久才能干,还是想剪短发,长发虽然好看,但对于洛里来说,很不方便。
想到便就想这样做了,洛里刚从抽屉里翻出剪刀和梳子准备动手,窗外突然出现一个倒吊的人影,吓了洛里一大跳!
“啊!!”
这声惊叫想吞回肚子里也晚了,洛里刚看清窗外那个人正是来赴约的星朗,门外就传来了亚撒紧张急促的敲门声。
“怎么了洛里?!”
洛里怕待会亚撒被蛇吓晕,也懒得去跟布丁解释一大堆,只装镇定应道:“没事没事,想吹头发,手上有水渍,漏电触到了一下。”
“要紧吗?开门进来看看有没有受伤。”
洛里给窗外的星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藏起来,而后便去给亚撒开了门。
“不用担心,没有受伤,我这金刚不坏之躯,还禁不起这小小的触电吗?”
亚撒拉起洛里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翻,见着还是一如既往地细皮嫩肉白白净净,适才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险,小心一点,叫那么大声,吓坏我们了。”
看着亚撒宠溺中带着无奈的笑眼,洛里忍不住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
救命……
实在太肉麻了……
“你……你快去吃饭吧,我要吹头发了。”
洛里说完把亚撒往门外一推,嘭地一声将门带上,听着脚步声确定亚撒下楼去了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反锁,跑到窗前去将窗户打开来让星朗进入他的房间。
还没等洛里开口,就只听得星朗用嘲讽的口气对他说道:“你在学校没有学吗?血族的头发只会越剪越长。”
“……”
洛里不明白这东西他不懂有什么好抓着嘲讽的,学校会教这个吗?学校里教的都是实打实的干货,又不是普通生物研究课,还得给学生科普一下血族剪不剪头发这种知识?
“还真没学过,在您这儿受教了。”
既然是想从这长辈身上挖出点有用的东西,洛里也就乖乖放低自己的姿态,拿出了应有的诚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