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肃宁大街上,一辆矮马铁轮蘑菇木蓬马车咯哒咯哒的行走在路上,矮马结实,耐力好,橡胶裹着铁轮,走的不颤,糙汉的车夫坐的笔直,认真的拉着缰绳。
马车停在688号坊的大门口,车上下来两位身穿灰衣的青壮年,俩人的圆顶黑帽的帽帘压的很低,看不清脸面,他们一言不发,同时递钱给车夫。
车夫把手伸到俩人的手下,俩人同时松手给钱,随即下车。车夫见是两份钱,赶忙点头致谢,“谢谢,谢谢。好人呐!”
这两人分别叫虎头和虎脑,是吴浩手下为数不多的中劲劲士,他们俩人扶着黑帽下来马车走进688号坊的大门,拐进一处阴暗的角落里。
虎头把背上的黑色牛皮袋子搁到地上打开,拿出氪石光筒打亮,袋子里有火器和长刀。
俩人看到这些,有些愣神,怎么还有火器。
虎脑摘下黑帽,黝黑的脸面,结实的咬肌,饺子耳,他拿起手臂长短的火器端详,新制的无弹火器,靠内源场伤人,威力堪比铁锤近身猛击,“耶?新制的火器,废一个下劲劲士,还要用火器?太看得起他了吧。咱们好歹也是万中无一的中劲劲士,这不是看不起咱们吗?”
虎头拿起另一把巴掌大小的火器装到身上,“那小子是坊间劲武大会的亚军,身手很不错,虽然咱们是中级,但也不能小看了人。”
“切!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别说坊间亚军,就是冠军,也要打的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虎脑咧嘴邪笑,把火器扔到袋子中。
虎头看着虎脑不屑的样子,冷笑着说:“你别太得意,这次咱们来,有两重任务,废掉博士身边的人,带走竹简,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事,时间非常的紧迫。这点活要是失败了,咱俩就别在飞鹰市混了!”他拿起一尺长刀,轻弹刀身,嗡的一声鸣响,目光冷峻起来。
“哼!老子还没有失过手!”虎脑心里不忿,选出一把趁手的刀站起来,“事成之后,喝个通宵!”
“好!”虎头笑笑。
俩人把圆顶黑帽顶上的纽扣解开,往下一拉,帽沿套到脖子上,帽身刚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阴森的眼睛。随后藏起刀,贴着墙边猫着身子快步跑起,很快便消失在林立的蘑菇小楼间。
林克博学士的屋子里。
陈帆坐在桌边,凝重的盯着桌上的羊皮书和竹简,他越看这心里越兴奋。羊皮书上写的是《象帝八合拳》的功法,是一门高深的内功,比《玉虚大劲决》不知要高深多少倍。
“地元、真水、震木、天火、飞金,丹劲,五象生灵,灵通元神!”这八个境界,可比现在流通的三大劲要详细的多,但是他一点也看不懂,高深的语言让他只叹气,“下劲筋肉饱满,中劲骨如金刚,上劲骨髓如霜,每个大的境界,又分初、中、高三级,这是多么明朗的境界划分。你看看这古书上,这都写了个什么玩意啊,一点都看不懂啊!”
林克凑近羊皮卷指着这些字,心里只叹息,这孬人是个大文盲啊,“这些金啊,木啊的,是当时的人们对物质属性的统称,具体的解释,我明天给你找些书来,你对照着看!”随即移动身子,指着羊皮卷上第一幅功法图,“你先试试这些架势,看看有什么感觉!”
陈帆凑近第一幅功法图看,图的中央坐着一个冥思静想的人像,人像双手十字交叉放在下腹,右手在里握左手拇指,左手在外握右手四指,乍一看,极像个心脏。
中央人像的四周围着四个坐着的人像,每个人像的动作都不一样。再往外沿,是八个练功的人像,也是独立的动作,但都是大劲功夫。
但看这些人像手足的动作,柔的像是跳舞,但整体看却有一股刚猛的势头,妙不可言。
陈帆虽然看不太懂字面的表述,但能看懂图像,是练大劲的基本功,没什么攻击的手段。
图像下面有文字表述:此功不透,莫练下势。
陈帆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第二幅练功图,“第一幅图是基本功,我这功夫已熟,练这幅图吧!”
“你说了算!”林克目光移动到第二幅图上。这图的图形结构与第一幅的一样,只是这中央的人像是半蹲的姿势,右手前推,左手下压到腹部的攻势图,功法为乾元大哉。
陈帆结合文字从图中寻了一招,原来这每一个图形都能单独的运劲,两个图形合起来便是一招,且能随意结合,但必须以中央的人像为起势和收势,实在是高深。
他本准备马上练,忽然想起合同上的协议,“诶!练这些,不会送命吧!”
“应该不会吧!有致命危险的不是这些,是新源府的实验!等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林克悠悠的说着,目光不离第二幅图。
得知这些,陈帆放下心来,他站起身子,左脚前伸,右脚后踏,如火炮的炮架子,左掌下压小腹,小腹顿时感觉火急火燎,好像装上了火药,右掌从下往前推直,顿时小腹中憋着的大劲下沉到双脚上,同时另一股大劲翻涌上右手臂,感觉掌心滚烫如火烧,好似有东西要从掌心爆出一样。
吸气的瞬间,双手变拳猛收到小腹处,一股大劲猛然下降到腹部,顿时感觉屎尿都快要崩出来,此刻他猛然上提双拳与胸前,大劲沿着背脊直上两扇大筋肉,肺中气劲涨堵,两眼顿时血红。
气劲一憋住,血聚胸腔,大脑失去能量,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即刻便忘了下一个招式是什么。同时两拳之间的胸口正中一点,烫如火燎,随即这一点上喷涌出一股别样的大劲直涌到后背,上到后背扇骨之上,凝聚在扇骨中,撑胀的肩窝要炸。
林克见他瞪大眼睛,眼神中尽是迷茫,好像是忘了什么,低头看向桌上的羊皮书,顿时明白过来,赶忙拿起书,竖举起来给他看,“看!你看这里。”
陈帆看到羊皮书,即刻反应过来,盯着图谱扫视,看到前推的姿势,同时看到下方一行小字,原来如此。
乾,龙劲在渊!
双拳猛然前推,大劲沿着骨头缝隙急速前进,同时手臂上三个不知名的点位顿时刺痛如火燎,刹那间大劲奔涌到拳心,拳头上爆出一团气浪。
“嘭!”
拳风炸响,劲气如浪从双拳迸射而出,轰向羊皮书。
“不好!闪开!”陈帆脱口而出。
话刚落,气浪吹的羊皮书晃荡了一下,林克放下羊皮卷,皱起眉头,“闪?闪什么?”
陈帆尴尬的张大嘴巴,收手看着掌心,如此刚猛的气劲,只吹了一米?不过也够神奇的,竟然能打出气浪,“这……这是什么?内源场吗?”
林克移到陈帆的身边,拿过他的手看,“什么?手上什么也没有啊?”
“不是!你刚才没看到?”陈帆看着林克冲他比划着,“刚才我就做了这么各一个动作,然后拳头上便爆出一团能量,还差点撞到你!”
林克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眼瞎了吧!?”
“你才眼瞎!”陈帆眨巴一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瞎,挠挠头,“再试一次,你看好!”
林克闪到一边,认真的盯着他,刚才好像还真感觉到什么东西朝他喷来。
陈帆站定炮架起势刚要运劲,忽然楼顶上传来一连串的声音,唰!咚!噼里啪啦,丁铃当啷,“哎呦!”他抬头看天花板,“楼上在干什么?夫妻打架吗?”
此时,林克脸色变得奇怪,“楼上也是我家,没人的!我在窗台摸了大油,估计有小偷来偷东西,摔了!”随后他看着陈帆,冲他挤眉弄眼,“练功的,你不去帮忙看看,我这老头子可打不过!”
陈帆收势,拎起板凳,“现在的毛贼也太没规矩了,都不踩点吗?没看到家里亮都亮着吗?真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愣住,扭头看林克,“你…….得罪过人?”
话音刚落,忽然,屋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吓得陈帆和林克抖肩缩脖子,猛然看向屋门。
只见屋门上印出一个大脚印,门外传来轻微的呻吟,“妈的,铁门!”。
“不好!是他们,”林克闪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麻布袋子装竹简,“快,咱们离开这里!”
陈帆也不知道是谁,但看林克着急的表情和动作,连忙扔了板凳,闪到桌前卷起羊皮书系住,递给林克。
林克见布兜子已经撑不下,“你拿着!”说着拎起包往里屋跑。
陈帆没有犹豫,可是身上也没有兜可以装这羊皮书啊,于是展开羊皮卷,撩起衣服,往腰上缠。
“嘭!”门上又传来一声巨响,震得人头皮发麻,门上印出一个圆润的鼓包。
陈帆刚系住麻绳,门上又传来一声巨响,门板松动的已经不堪一击。他放下衣服,拎起桌子扔到门边堵住门,随即闪身进入里屋。
林克站在暗门口向他招手,“快,走密道!”说完闪了进去。
陈帆刚踏进里屋,忽然感觉脖后凉风阵阵,他下意识的蹲身前翻落地,翻身的瞬间余光看到一个黑影,手挥一把锃亮的刀子划过空中,掠出一抹刀影,刀体嗡嗡作响,这要是被砍到,脑袋直接就搬家了。
落地回头看,一个蒙面人手持刀子毫不犹豫的冲他刺来,速度快的令人窒息。同时门口又是“嘭!”的一声,门板落地,哐当一声,拍起一阵狼烟。
陈帆惊得一身冷汗,靠着条件反射猛蹬墙壁,借着反劲,身子后翻闪到密道口,躲过蒙面人的刀刺,同时伸手抓住床上被褥拉进密道,横到密道口,这样也能阻挡他们一下。
他拼尽了全力,几乎毫秒级的反应,但仍然受了伤,脚腕大筋处被刀子划破,幸好只是破了皮肤,要是再深一点,腿筋就断了。
“好狠的人,好快的刀!”
虎脑在楼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后,顿时摸不准了方向,等下到楼道口,只看到了陈帆,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挥刀、猛刺,真没想到这小子能躲开,简直出乎他意料之外,“小子!够厉害的,不过我感觉你已经废了,”伸手抹掉刀刃上的血,“我看你还能跑多远。”说着追了过去。
虎头三枪打爆铁门,骂咧咧的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他八辈祖宗的,木头包着铁门,够阴!”看到虎脑拐进里屋,拖着腿跟了过去,“追,别让他俩跑了。”
陈帆三步跳进地下室,看到林克守在书柜暗门处向他招手,“这里!这里!”他顾不得过去,抓住旁边的书柜拖到入口堵住门,随即才跟过去。
刚到暗门口,身后传来‘轰!’的一声炸响,木渣子溅了满地。陈帆拉住立柜,从里面锁上,跟着林克往上钻。
虎头走进密室,借着氪石灯,发现屋子空空如也,随即掏出火枪瞄准柜子连开八枪,嘭嘭嘭嘭......柜子连翻炸开,直到第八个柜子炸出一个大洞,“暗门在那里!”
陈帆蹭着脏兮兮的洞壁,刚爬到拐弯处,身后传来一阵炸响,轰!飞来的碎木片打在脚腕处,撞的生疼,伸手用手背一蹭,黏糊糊的血,“林克!快点!他们来了。”
林克气喘吁吁的爬着,凹凸不平带着土渣的地面,硌得双手生疼,“早知道,早知道,挖高些!爬的…...可真累。”
陈帆上前推住他的双脚,“跟着我节奏!”俩人的速度顿时快上三分,“他们是谁啊?你得罪了什么人啊?”
“一直暗中调查我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捣乱了,这些年来,我都换过3次家了。”林克的语气颇为的无奈。
虎头用灯光照亮暗道,阴暗、潮湿,蜘蛛网乱扯的通道,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判断出洞口延伸的方向,“你从这里追,我到外面守他们!”
虎脑点点头毫不犹豫钻了进去,踏着满地的木屑,蹭着破裂的蜘蛛网追了过去。
虎头转身往外追去。
陈帆推着林克从阴暗潮湿的暗道出来,这里是坊里街道边的草植空地上,旁边还有垃圾桶,“林克,你快跑!他们找的是你!”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旁边的直筒垃圾筐,朝着洞口一顿猛倒,腐烂的瓜皮,馊臭的饭菜,令人作呕的各种垃圾,一股脑全落进洞里,只听到洞里面一阵的呼喊,“你奶奶的,你奶奶的!呕~呕~你奶奶……马勒戈壁……”
林克抱着装竹简的布袋,回头看向倒垃圾的陈帆,“到中央广场找我!林克博学士,站岗的人都知道。”
陈帆回身抓起另一个垃圾筐,“好!你快走吧!”又是一股脑的倒进去。
他刚倒完垃圾,筐子还没有放下,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嘭!’一声闷响,猛然转身借着橙黄的路灯看到,街道不远处,林克倒地,竹简洒落一地。
远处,短发蒙面的灰衣人,手里举着火器,火器口冒着白烟。
眨眼之间,火器瞄向了自己,陈帆浑身汗毛炸起,往地上一趴。火器喷射出一团拳头大小的蓝气,蓝气蹭着陈帆的腰间打在地上,“嘭!”炸的土壤飞溅,地上出现一个碗口大的坑。
陈帆回头看地上的坑,坑里没有子弹孔,同时猛然举起双手,“投降!投降!别开枪!”刚回过头来的瞬间,脑海顿时闪过一阵疑惑,为什么坑里没有弹坑!
远处的蒙面人冲他晃动枪:“过来,把地上的竹简捡起来,快点!”
陈帆没有犹豫,来到林克身旁捡竹简,七卷竹简毁了三卷,他蹲在地上一片片的快速捡起来,同时趁机检查了一番林克,他的身上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当目光瞟到林克脸的时候,林克忽然冲他吐了一下舌头。
刹那间,陈帆脸筋抽搐起来,让他差点笑起来,挨了一枪都不死,真是命大。
“看什么看!快点捡!脱掉上衣,把竹简装进放衣服里!”虎头不耐烦的呵斥,他知道林克没死,所以不敢上前,生怕动起手来伤到他,那样的话任务就算失败了。
陈帆吞一下口水,犹豫了一下,脱掉上衣,露出腹部缠裹的羊皮书,他把竹简一股脑卷进衣服里系好,放到地上后站起来,他垂着眼帘,目光死盯着短发蒙面人的动作。
这个人做事小心翼翼,与方才偷袭自己的人不一样,不过他们都想要自己的命。
此刻,陈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趁机击倒这个坏蛋。现在关键的是这人手里的火器,只有打掉他手中的火器,他才有可能脱身。
于是,他的目光盯紧火器的扳机处。
虎头小心翼翼的接近陈帆,快走到竹简旁的时候,他抖动火器:“往后推五步,跪下!”
陈帆往后退上五步,双膝弯曲作势下跪,虎头冷哼一声,弯身捡地上的竹简。
就在这一瞬间,陈帆条件反射的猛然前踏左腿,右腿顺势后蹬,身体唰的一下接近虎头,同时垂落的双手握拳猛收腹下,大劲直灌双脚和扇骨。
虎头刚抓住包竹简的衣服,忽然看到陈帆接近自己。这一瞬间,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嘭!”枪口爆出一团蓝气。
同时,陈帆双拳轰击出去,拳头上奔涌出一团猛烈的劲气。
乾,龙劲在渊!
劲气呼啸着要与蓝气撞在一起。劲气柔中带刚,势若水浪,蓝气刚猛无比,势若流星坠月,势不可挡。
这相碰的一瞬间,陈帆心中大惊自己要玩儿完了,可是身体却本能的做出了一个极限反应,向下猛压半尺,同时右脚猛然蹬直,身体崩弹出去,双拳如长虹贯日一般,捶在虎头的腹部,嘭的一声闷响,虎头凌空倒飞出去一丈远。
同时,火器喷射出的蓝气擦着陈帆的后背打在了地上,嘭的一声,炸出碗口大的深坑。
虎头落地的瞬间又向前翻滚一丈远才停下,随即肚子里肠子翻转痉挛,疼的他直抽搐,没抽两下,便疼晕了过去。
陈帆使出龙劲在渊是一瞬间事情,林克作为旁观者,只看到他像猫一样扑了一下,蒙面人便飞了出去,简直神乎其技。
陈帆见虎头晕倒,左手扶着快闪断的腰部,右手捡起地上竹简,扶起林克:“快!我们走。”
陈帆刚走两步,忽然脑袋一蒙,天旋地转,脑袋晃悠悠的向后仰,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随即身体轻飘飘如烟一样,颤巍巍的左右晃动,噗通一声,仰躺到地上,在丧失意识的前一秒,他听到垃圾桶旁的洞口里,传出一声呐喊:“老子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