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向她们走来的夕夜，小纯感觉到自己像要窒息了一样。

一如既往沉稳的步伐，夕夜身着一身漆黑的亚麻和服，踢踏着一双朴素的木屐。脸色即使在辉煌的灯火下依然显得素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额外的装饰却依然宛若画中人。

“今天的打扮很适合你。”夕夜走到她们身前，对钟离说。

小纯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夕夜，等待着他对自己的评价。

“那么，同学们。”夕夜对着她们微笑了一下，挽过钟离的肩膀，“按照约定，我要把钟离借走了。”

钟离感觉到身边齐刷刷射过来三道惊异的目光。

“我……”钟离想着至少解释些什么。

“跟我走吧。”夕夜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好。”她只能顺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跟着他离开。留下背后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小纯注视着两个人的背影。

怎么看，不管是服饰，还是气质，他们都犹如一对璧人啊。就连路过的行人也忍不住多去看他们一眼。

“怎么，丫头，失恋了？”可可双手扶着小纯的肩膀，轻轻的对着她的耳边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不止是你，学院里要有一堆小姑娘失恋啦。”

“不。”

“怎么？”

“不一样。”

她们只是爱你的容颜，憧憬你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只有我，一直在试图了解你的内心，你的一切啊。

而她，不过是一个骗子，一个我的模仿者啊。

钟离，我跟你过了那么多形影不离的日子，你就像我的魔鬼一样模仿着我的样子苟活在这世上，因为你，我的童年时而在对你诡异行为的胆战心惊中度过；你要分走我的母爱和父爱，那时候爸爸妈妈宁愿相信你而不是我；现在，你还要这么把我最心爱的人把我眼前带走。

现在想起你在镜中打扮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木偶为了让自己能讨好人类而在自己的脸上涂脂抹粉。

真令人恶心。

――――――――――――――

钟离走在夕夜的身边，夕夜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向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就算是小纯，就算是照顾自己多年的阿姨。

可是夕夜的手，虽然让她有一点点紧张，可却不让她讨厌。

“想去捞金鱼吗？”夕夜指着前方的金鱼池问道，说着他放下了搭在钟离肩上的手。

钟离隐隐地松了一口气：“那有劳老师了。”

――――

夕夜把装着四条小鱼的透明袋子递给钟离。

钟离接过小鱼，四条小红鱼辉映着灯光在小小的水袋中迅捷的游动。

每年的河灯祭，手上拎着小金鱼的活泼女孩都是街上的一个风景。

可是钟离看着这些小鱼，心中却不由控制地浮现出一股阴险的恨意。

好想把这个袋子撕碎，哪怕小鱼都掉到地上……无所谓，只要撕碎这个袋子，这个束缚，她就会开心很多。

她好像本能的讨厌所有束缚着什么的东西。

她的内心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撕碎！撕碎！”

“怎么了？”夕夜的声音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觉得这些小雨被困在这里太可怜了，我们去把它们放了吧。”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

夕夜注视着她的眼睛，这些年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不少，为了追求他在他面前上演各种纯情戏码的女孩更是不少。他总能凭借多年来类似审问犯人的经验察觉出对方的眼神或是肢体语言的不对劲，如果一个女孩在他面前表现出意图让人喜欢的样子，他就会习惯性的观察那个女孩反应的真假。

可是钟离的眼神依然是空洞的，甚至流露出一丝恨意。

夕夜想，也许她真的不喜欢束缚这些小生命吧。

“那好吧，我们去河边放生它们。”夕夜微笑着揽过钟离的肩膀，声音里充满温柔。

“好了。”随着钟离把最后一条小雨倒进河里，夕夜观察到她的眼神也回复到了往日的样子。

“我们走吧。”

夕夜看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女孩，会因为放生几只小鱼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夕夜没有看到，钟离一边温柔的笑着，一边在背后狠狠地吧塑料袋扯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