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夕夜问病床边的护士。
“我当值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被打成这样被送过来的人。”护士叹了口气,“内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两条肋骨和大腿骨折,还被封死了穴道。”
“所以?”
“关键在于,伤害她的人把她打成这样,却没留下一处外伤,不经过检查根本不知道她伤在哪里。”护士蹙了下眉,“有这个功夫的人,如果是真心想杀她的话她早就死了,除非那个人只是想折磨她,再或者……”
“再或者什么?”夕夜觉查到了护士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什么。”护士摇了摇头“我想也只有那些心里变态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折磨别人了吧。”
夕夜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小纯!她还好吗?”可可带着小慕冲进了病房。
“小姐,这里是病房,注意安静。”护士严肃地说,“病人还在昏迷中,有什么事情请去外面再说!”
几分钟后,医院旁边的河滩广场上。
“就是这个样子。”夕夜解释完毕,转头看向河边的景色。
“我们去鬼都的时候,倒是没感到钟离有这么大的恶意啊……”可可托着下巴沉思。
“老师,您和钟离还是恋人吗?”小慕轻声发问。
“我不知道,她已经,变得太多了……”
“可是你们从来没说过分手不是吗?所以严格来讲,她还是您的恋人啊。”可可认真地说“您为什么不去劝她回到您身边呢?”
“啊!”可可突然恍然大悟地样子,“难道说老师您已经不喜欢钟离她了吗?”
小慕拉了拉可可的衣角,示意她注意夕夜的脸色。
夕夜阴着脸沉默许久,他注视着河边,回想那天与她相见的时候,钟离盯着他的画出神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小声地说。
“怎么了,不会是又想着原来的事情了吧?”墨潭看到钟离似乎正出神,“在和过去告别的时候,遇到了原来的朋友确实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对吧。”
“怎么会……”钟离收回思绪,“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何况,当我准备拥抱真正的自己的时候,我就只有和过去的人事告别这一条路可走了啊。”
“你拥抱了真正的自己,不代表你能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我能理解。”墨潭轻抚着钟离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忘得掉的。”
“你呢,你有什么忘不掉的事情吗?”钟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问墨潭。
“我嘛……”墨潭的眼神突然变得漆黑深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不记得原来有没有说过,我出生在风之国的一个大名家……”
大名之所以娶了他的母亲,似乎只是出于政治目的。
大名和母亲相敬如宾,却不曾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从小开始,大名对他的关爱就只限于偶尔的几句问话和敷衍的教育。
母亲只是沉默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教导墨潭要听父亲的话,遵守严苛的家规。
墨潭就这样做了几年好孩子,像其他大户人家的少爷一样,接受着一板一眼的教育,生活平淡确也安稳。
直到有一天,小墨潭听说家中来了一名贵客。
他偷偷的跑到会客席去,那时旁人已经散了,只剩“贵客”和父亲在喝酒。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穿着华贵的衣裳,五官清秀,端起酒杯的手纤细优雅。
还年幼的墨潭心里想,好漂亮的人。
父亲也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神情落寞。
“别喝了。”女人用放肆的语气数落父亲,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竟敢这么和父亲讲话,“都有老婆孩子了,也不知道关照自己的身体。”
“好,不喝了。”父亲此时似乎格外的平易近人,“我送你回客房吧。”说罢他就走上前想要搀扶着女人。
“不用你管,带路就行。”女人手臂一甩,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她的醉态依然妖娆动人。
墨潭意识到他们要出来,急急忙忙地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起来。
他刚进到房间,就听到门口想起了脚步声,他心想不好,就利用娇小的身材躲到了旁边的柜子里。
过一会儿他依稀听着父亲扶着女人走了进来,把女人放到床上准备离开。
“陪我一下吧,就这一次。”女人凄凉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最后一次。”
墨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拼命冷静下来,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是接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父亲只是沉默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他紧绷着的一根弦顿时松了下来,他想靠在旁边的木板上,却脚下一滑从柜子里摔了出去。
“呦?”女人发现了他微微一惊,可随即笑了出来,带着醉态勾勾手指:“小朋友,来姐姐这来。”
他想都没想就乖巧地走了过去。
“长得跟他小时候真像。”女人依旧温柔地抚摸着墨潭的脸颊,“你就是墨潭吧。”
墨谭红着脸乖巧地点点头,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人还离得这么近,不由得有些害羞。
“你为什么,连陪我一次都不肯呢?”女人好像一时失了神一样地抱住他,温柔的吻着他的脸庞和脖颈。
这个人喝醉了吗分不清自己和父亲吗?墨潭惊得一时呆住了,任由女人把自己推到床上恣意蹂躏。
可是女人突然停下了,俯下身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你长得,也很像那个女人……”女人嘴角泛起一丝凄冷的笑意。
墨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一双冰凉的手环绕上了他的脖子,然后渐渐收紧。
他紧张地看着女人,女人的眼神在温柔和仇恨之间切换,他感到自己有些窒息。
下一秒他已经把一根簪子插入了女人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女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欣赏着女人死去的样子。
他看着女人眼中的光华缓缓逝去。
这个女人,连死亡的过程都很美。
下一秒他被闻声赶来的父亲大吼着摔到了地上,母亲的苦苦哀求,父亲失控的吼声,仆人们混乱地在旁边议论纷纷……
“后来呢?”钟离看他停下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来,父亲疯了一样,坚持要处决我。”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母亲把我交给了鬼都的人,她原来的家族似乎在鬼都里也有些人脉。”
“这样啊……”钟离想了想,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那你的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我只听说,父亲囚禁了她,以后就没有音讯了。”墨潭落寞地微笑着,钟离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失落的表情。
“这就是我,忘不掉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