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青从来不知道,自己那脾气暴躁,好话说不上两句的掌门师兄,讲起大道理来,居然也如此的让人难以辩驳。
师兄不松口,她要是私自去送信给纪宁师兄,这就是背叛师门。
而她没有本事说服师兄,那自然是不能私自去送信的。
芜青一个人失落的离开了蓬莱阁。
刚刚回到芜青峰,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心情,她最小的徒弟云舒就找了过来。
“师父,这次去语凝海,弟子能不能去啊?”云舒清秀漂亮的脸上满是期待。
芜青虽然伤心未退,但看到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徒弟,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同样是小徒弟,同样是天真稚气的少女,可自己的小徒弟,和卫襄那个顽劣任性的丫头,是完全不同的。
还好还好。
芜青有些后怕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当初她觉得卫襄那丫头太过跳脱,顶住了压力,没有收归自己门下。
所以即使面对小徒弟此时不太合理的要求,芜青的神情依旧和颜悦色:
“舒儿,你刚入蓬莱门下两年不到,以你的修为,去语凝海是万万不能的。”
说完了,怕小徒弟觉得失望,又温言笑道:
“不过这一趟你师兄师姐们如果能一切顺利,那以后你再想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舒听师父如此说,虽然眼底闪过黯然,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以示遵从:
“是,弟子明白。其实徒儿自知修为短浅,真的去了,只怕是会给师兄师姐们添麻烦,只不过还是想着能为师门尽一份力该多好。”
听了小徒弟的这番话,芜青的笑容彻底盛开,欣慰而骄傲。
高兴之下,不由得说出了心中所想:
“舒儿真不愧是我的徒弟,要是那个卫襄……呵,说不定她这会儿怎么在跟掌门师兄闹呢。”
“卫襄师姐……她定然是去不得的。”
云舒语气中带着惋惜。
“你如何知道?说不定你掌门师伯被她缠不过就答应了。”
芜青对自己那偏宠小徒弟的师父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云舒的眼神忐忑而难过:
“因为我听说,卫师姐她……她身中剧毒!”
“卫襄身中剧毒?!”
芜青听了这话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会?那个丫头活蹦乱跳,怎么会身中剧毒?而且她看起来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可这是她的镇魂兽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假。这段时间徒儿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禀告师父,现在眼看着卫师姐闹着要去语凝海,徒儿担心她要是跟着去了,会有危险……”
“你为什么不早说?!”
云舒刚刚解释清楚,芜青就霍然起身,皱眉责备着,就已经脚底生风地向外走去。
为什么不早说?
师父这样的反应,明显就是在担心卫襄。
刚刚因为被师父夸赞而生出的骄傲迅速从云舒的心头消散。
她原以为师父会因此对卫襄生出疑虑之心,但她却没想到,师父会最先责怪她。
就算卫襄中毒,这能怪她吗?
还不是因为心疼卫襄。
云舒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平息了心头的不虞,转身走出了师父的房间。
她入蓬莱门下尚且不足两年,但卫襄却已经来了三年有余。
卫襄虽然不在师父门下,但师父是个心存仁慈的人,所以,师父关心卫襄也是自然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两位师伯和师父一旦知道卫襄身中剧毒,那么卫襄,自然也是去不成语凝海了。
毕竟,谁忍心让一个身中剧毒,且不学无术的顽劣弟子前往语凝海那般的凶险之地呢?
蓬莱阁,众弟子已经散去,莱芜来找德山老头,商议弟子之间如何比试。
芜青忽然之间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商议。
德山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那瞎好心的师妹去而复返,不由得露出不满。
“芜青,我说过了,扶桑和蓬莱不是昔日那般相安无事了……”
“师兄,我不是要说这个!”芜青神情严肃地打断了德山老头,眉间俱是焦急:“我是听说卫襄身中剧毒,师兄难道不知道么?她还要求去语凝海,这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身中剧毒?这不可能!”
德山老头想都没想地断然否认。
卫襄为尉迟嘉私自画的那些血符他仔细看过,如果襄襄真的身中剧毒,那血迹绝不会没有任何异样。
芜青只以为德山老头是太过惊讶不肯相信,想了想道:
“卫襄到底有没有身中剧毒,我并不敢铁口断言,但这话是她的镇魂兽亲口说的,师兄不妨问问卫襄到底怎么回事,爱护门下弟子,这不是师兄你说的吗?”
这话倒是堵了德山老头一把。
德山老头沉思了一下,命人召来了卫襄。
正在缠着落尘替她想办法的卫襄只好放过了为难的小和尚,直奔蓬莱阁。
她一踏进蓬莱阁大殿的门,就接收到了来自三位师长关切的目光。
这目光严肃中带着隐隐的凝重,让卫襄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突。
她离开蓬莱阁也没多久,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没闯什么祸吧?
卫襄内心忐忑,盯着她的三个人也没多说话,莱芜和芜青一人拉了她一只胳膊开始诊脉,德山老头则是比较直接地拿出了一根银针,对着卫襄的手指头就扎了下去。
“啊!”
卫襄发出了一声惨叫,没命地挣扎:
“师父,弟子做错了什么,您老人家直说,我改还不行吗,您可别要了我的命啊!您就算是要对我动私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
德山老头丝毫不为所动,狠狠地扎了一下之后,才拔出银针,没好气地喝道:
“闭嘴,谁要你的命!”
卫襄懵了,这还不算要她的命?
那先把她制服,再给她扎针,是要干什么?
德山老头拿着银针,对着灯影照了照。
银针依旧散发着湛湛毫光,丝毫没有被毒液浸染的痕迹。
德山老头又下令:
“张嘴!”
“不,不!”
卫襄死死咬着牙关,绝不放松。
这是一针下去她没事,准备给她塞毒药了?
德山老头一巴掌拍了下去:
“蠢东西,你的小命不值钱!”
卫襄被师父猛然一拍,眼泪都要留下来了,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巴:
“呜呜呜,师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救你这个蠢东西啊。”
德山老头沉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