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杰夫咳了咳，站起来说道。

大门缓缓关上，屋子里静的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客套话都免了，反正前不久刚见过。”杰夫直切主题，“我再次把大家叫来，是关于昨天晚上地震的事。”

“只是一次小规模地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损害，杰夫教授未免风声鹤唳了。”温德笑呵呵的说。

他直接把数据调出来，投影到桌子中央：“据数据统计显示，此次地震很有可能和我们过渡开采地下能源有关。”

“你把很有可能四个字去了，再来说话。”里斯特不满的说。只要有这两个人在的地方，肯定少不了拌嘴吵架。

“震源坐标57.9，6.4，刚好位于魍影附近的能源采集场。前几次的地震震源也恰好都差不多在相同的位置。”他调出几次地震中心的对比图，几个红点都挤在一起。

“所以，您想说明什么？”麦伦托着下巴看着他。

“这几次地震都不能算是自然灾害，而是人为因素。”杰夫教授沉声说，“因此我提议，不，我严肃申请，暂停此处的能源采集。”

麦伦笑了声，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这个采集场为帝都贡献了百分之三十的能源，您用的电力，士兵们的子弹，道路上飞驰的汽车，都离不开这个能源场，您让我停止收集？”

“您再向下挖，下次地震就不是小打小闹了。”杰夫警告说。

“那您能找到代替的能源场吗？从设备到人员，再建需要多久？”

“再不停，真的会出事的。难道你们非要到不得不重视的那一天才来想这些问题吗，那就晚了！”

麦伦沉思了一会组织语言，缓缓的说：“您是个理想主义者，杰夫教授。我十分理解您的立场，但我们活在现实里。外有马西里虎视眈眈，内有作乱的非法黑市和佣兵团，一旦减少开采，枪里没了子弹，你让谁来保护帝国和人民的安全？”

“我们就事论事，少拿马西里压我。”杰夫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

“这是事实，杰夫教授。无论您召开多少次会议，都会是同一个结果。马西里的机械研究日新月异，只靠能力者根本无法抗衡。要么放弃环境，要么放弃艾桑格尔，在座的诸位会怎么选，我们都心知肚明。”

“历史上有记载，我们关于能力者的研究曾出过不菲的成效，当初的安东尼家族……”

“我们不是来上历史课的。”麦伦打断他，眼睛里闪着冷光，“存在即有道理，反之，既然当初被否决了，就说明它不该存在。”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杰夫直勾勾的盯着他，几乎都快要趴在桌子上了。

“杰夫教授，消消气，我们不如都各退一步。”温德打着圆场。

“我已经退步了。”杰夫怒目而视，“我现在只是要求停止这一个能源场的开采而已。”

“您还想停止所有的能源场吗？”麦伦压着嗓子说，“您不是在向我们妥协，而是要向事实妥协。人体实验的先河一旦开了，就会是灾难性的后果，这是一道永远无法关闭的阀门，您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杰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要说，我付得起呢？”

麦伦无所谓的说：“那么您随意，只要陛下批准我们谁都不能反对。不过只有一点，别拿我的人当你的牺牲品。”

“没有其他五部的同意陛下能批吗？”杰夫拍桌子站直看着这些人，他们无一例外的保持沉默，无声的宣誓自己的立场。

良久，塔伯深吸了口气，打破沉默，幽幽的说：“我们要是同意了，就是把我们的队员送给您当小白鼠。”

“凡事都要有牺牲。”

“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都是战场上和我们有过命交情的战友。”罗伊冷冷的呵斥。虽然平时多少有矛盾，但在这件事上，骑士团和魍影出奇的保持一致。

这不是杰夫第一次提出这个提案，但每每一到这个话题，都会被打断。

杰夫气呼呼的坐下，不再说话。不出意外，每次都是相同的结果。

“对了，说起来，今天麦伦队长怎么带了两个新面孔？”温德笑呵呵的看向麦伦的身后，“您的身边已经好几年没人跟着了。”

看起来魍影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严实，虽然内部人大部分都知道艾瑞娅的身份，但外人位高权重如温德团长，都被蒙在鼓里。

麦伦好像根本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微笑着带着警告意味的说：“温德团长，我敬重您是前辈，您也不要坏了魍影的规矩，让我难办。”

他生气了？维恩敏锐的感觉到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就因为温德打听他们的身份？

不尽然吧，他和老师都同时提到了他之前，身边也跟着过其他的什么人。是因为那个人？

一开始维恩就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其他人都有副官或者助手，而麦伦从他知道开始，始终都是一个人。这一点可以勉强解释成他防范心强，现在看来，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温德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稍稍有些意外，但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温和的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些年轻人的看法。毕竟我们都老了，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早晚都要交给他们。”

维恩发现这个人的眼神一直在他们两个身上打转。这可是个老狐狸了，身兼骑士团长伯爵等多重荣誉，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就把各种套路都吃透了，你说一句他能猜出下十句。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艾瑞娅稍稍抬起头，低垂着眼睛恭谨的说：“我们只负责完成队长下达的任务，阁下。”

“您身体还硬朗，这把椅子还能坐个好几年，现在谈论这些事不是太早了点吗。”麦伦看着温德，笑着说，“他们只是执行者。甚至别说他们，就连我都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