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她看着蜜妮安和安格斯的照片，蜷缩在阳台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红酒。怪不得她突然喝闷酒，不是无理由的缅怀过去，而是纠结明天到底该怎么办。自己无形中也参与到计划中来了，当时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呢。

麦伦给魍影放了假，只有几个人留守。留守的人员里，并没有艾瑞娅的名字。艾瑞娅检查装备，一边准备着回礼，一边静静的等候着夜晚的到来。

维恩看着记忆中的两个人见了面，艾瑞娅将过去的一部分事告诉自己，看着表算着时间，又把自己轰出屋子。

妈的当时真一点没察觉。

雪积了半米，世界一片洁白。她攀墙而走，借着能力，不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到达计划地点的时候，鲜艳的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雪地里站着一个人，一身洁白的制服一尘不染。

“安赫尔？”艾瑞娅十分意外，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安赫尔手里拿着冰制成的武器，微笑着欠身打招呼说：“队长说，知道您狠不下这个心，所以由我来做真正的执行者。”

麦伦知道她存有私心不可能杀了格林团长，只是表面上同意的她的计划，实际上早就找好了替换她的人选。他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艾瑞娅有一丝心烦意乱，俯下身探了探鼻息，说道：“回去我亲自和队长请罪。”

安赫尔无奈的说：“您何必呢，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父亲，放弃了副队长的仇。还是说，您是因为狄伦少爷，而对他父亲心软了？”

“我没忘。”她小声的喃喃说，好像确认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忘，再给我点时间。”

安赫尔沉默了一会，欠身离去：“艾瑞娅组长，不要因为莫须有的血缘，而伤了和您朝夕相处的人。”

她在现场留下似是而非的证据，仰望着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给医院打了电话。是生还是死，就看他自己的命吧。

头顶的气泡全都消失不见了，周围又变回黑暗。在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条台阶，两个人合计了一下，顺着它走了过去。

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台阶七转八弯，好像交错的时空。

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无数斑驳的十字架或正或斜的插在土里，好像一片墓地。艾瑞娅蜷着腿静静的坐在那，看着它们发呆。

他们两个人你捅捅我我戳戳你，都想让对方开口。最后狄伦一瞪眼，维恩叹了口气认命的过去。

他本来想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开玩笑一样的打招呼，但这里的气氛让他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最终他在她身后，轻声说：“该走了。”

艾瑞娅看着这些墓碑，淡淡的问：“去哪？”

“逝去的人终究已经逝去，活着的人都还在等你出来。”

“谁在等着我？”她轻笑了声，下巴放在膝盖上，“你盼着我出去吗，不，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互相利用。他们盼着我出去吗，不，我只是他们复仇的工具。狄伦盼着我出去吗，我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母亲。你告诉我，谁在等我？

“没人等着我出去，没人盼着我回去。我是不被期待就降生在这个世上的人，我的出生就是我的罪。那些曾经真正盼着我活下去的人，已经被我亲手埋在了地下。”

“利用你的人就不关心你了吗，这世上就算是亲人之间都免不了这两个字，真正纯粹的感情是不存在的。”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一味的否定自己，喜欢你需要你的人有很多，他们都在等着你，我也是。”

两行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可我累了。”

“累了就放下一切休息休息，你才活了多少年，世上还有多少东西你没见过，莫尔斯德的雪山和极光，伯莱的沙漠和水果，琉璃国的七彩琉璃宫殿，马西里的机械工厂，你想去我们就一个一个去，你不想去我就拉你去。什么都没看过就待在这四角的天空里，你亏不亏。”

她嘴唇翕动，抹了一把眼泪：“你这个人真是的，太讨厌了。”

“行了，走了走了。”维恩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起来，“快点办完事，我还等着吃饭呢。”

“接好啊大舅子。”维恩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艾瑞娅推了过去。

狄伦呼吸一滞，手忙脚乱的扶住她，朝维恩吼道：“喂你搞什么！”

维恩龇牙笑了笑，墓碑里升起点点星光，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喂！”狄伦眼看着他变成一个小黑点。

星光浮在半空中，无形的风流串在各个角落，维恩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冷的喊：“滚出来！”

黑暗中，好像有孩童的嬉笑声：“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你。”

劲风朝着声音的方向席卷而去：“为什么要窥探她的记忆？她的记忆里有什么？”

风打在墙上散开，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他耳畔：“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那个人话音刚落，突然戛然而止：“你……”

维恩朝着声音的方向再发动一击，这次他没能躲开，被风击中，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漆黑的血。那是个穿着斗篷的人，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大小。

“她的记忆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维恩控制着风束缚住他，面无表情的一步步逼近问道。

那人突然咧开嘴，白色的牙齿上沾着黑色的血：“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汩汩的血从他嘴里冒出来，他倒在地上，很快没了气息。幻境消散，头顶是冷冷的灯管，两边是锁着门的屋子，他这是回到了走廊上。艾瑞娅他们也在。

“你刚才跑哪去了？”狄伦抓着他的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靠靠靠松手！我怎么知道！你们莫名其妙跑没影了我也很懵逼好吗！”维恩打掉他的手揉着耳朵，委屈的说，“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我，我可是被你莫名其妙连累来这个鬼地方的你还记得吗！”

狄伦气势一下矮了半截，好……好像是这么回事。

艾瑞娅指着和他一起出来的那个斗篷人，皱眉问：“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