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久津佑目光穿过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视线的焦点凝注在从地面反弹而起的网球上。
他肩部、腰部、胯部相随转动,在身体重心前移之际,劲急地挥动手中的球拍,击出上弹中的网球。
嗖!嗖嗖、嗖——
网球激烈回旋着,期间不停地卷起它周身下落的雨水,迅速而细密得将整颗球包裹上一层又一层的水衣。
在当旋飞的网球越过球网上空的时候,场外观战的众人才恍然发现,原本一颗黄绿色的小球,已经汇聚成了一颗硕大的水球。
水球疾速自旋,引得它表面波光流动、闪烁变化,同时又营造出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效果,如给球身笼罩上了一层隐身纱,既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也限制了他们对网球触地后弹起方向的准确判定。
“这、这、这叫我怎么打?”
锦织翼瞠目结舌地张了张嘴,他双目紧盯着半空中袭来的大水团,手足无措得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下一瞬,只听嘭咚一声巨响,网球馅儿的水团子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而在这强烈地碰撞之下,整颗水团子登时四分五裂,水花迸溅开来。
当水花飞溅到面前之时,锦织翼条件反射地抬臂挡脸,然做完动作的下一刻,他便心中一紧,暗道一声糟糕。
咚!网球触地,然后低低弹起,旋出了界外。
“40:0!”
场外。
“…状态球?”
芝纱织含糊地吐出一个名字,语气里带了不确定。
“阿芝,你的眼力不错…”
井上守闻言,忍不住先开口夸了句,继而他偏转过头,看向正以别扭姿势拍照的人,对她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状态球虽在不同的环境下呈现出的效果不同,但它们根本上运用的原理是一致的。不论是上次凭以天时中的‘云遮日间的微风’,将球的身影完美地隐匿于无形的风中,还是今次借以‘充沛的雨水’,将给球包裹上一身波光粼粼的水制铠甲,目的都是为了干扰对手的判断。”
“原来如此啊…”
芝纱织恍然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有两名少年人靠近。
千石清纯走到隔离网处,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场中,耳边又恰闻井上二人的谈话,不禁低声喃喃道。
“…借助于外物之势,或是把外物融入到网球之中。”
显然他在继前不久茅塞顿开的启悟后,又加深了认知。
“……”
东方雅美看着身旁同行而来的人,内心对对方如同海绵一样,快速地汲取着对自身成长有用东西的天性本能,有点羡慕,也有点不甘。
井上守听见熟悉的说话声,稍稍向左挪开伞幕,侧目看去,在看清来者后,他诧异地垂头瞅了眼自己腕上的表盘,方抬眸道。
“千石同学、东方同学,你们?”
…难道又不需要比赛了?
如果他没算错时间,现在离开赛也就过了四分钟吧!
目光相接,千石清纯扬起嘴角,笑着打了声招呼,旋又礼貌得为对方的疑问做了回应。
“下雨地滑,中途时,我的对手一不小心脚下打滑,崴伤了脚,便无奈弃赛就医去了。”
一边的东方雅美皱着眉头,徐徐跟着说了句。
“我的…给安排送医了,他是突发急性阑尾炎。”
“……”
井上守沉默了。
“……”
芝纱织嘴角轻抽。
两人的赛程一个比一个戏剧,可真够玄学哩!
“……”
初闻同伴的话,好运如千石清纯也不由一怔,而后他心觉对方今日怕是带了一个霉运反射光环。
毕竟跟任何对手之间的抗衡,通常情况下好运与坏运总是相伴而生的,一方好运气涌现而起,另一方遭逢坏运气的时刻也就接踵而来了。
“……”
东方雅美扫了眼几人语塞的神情,本不在意的他蓦地生出了一丝尴尬,他摸摸自己的鼻头,别开脸,视线转回到眼前场中的对决。
嘭咚!水球沉重坠地,瞬间七零八碎,溅起高高的水花。
“第四局完!局数4:0,亚久津领先!”
裁判员高声宣布道。
织锦翼抬手把额前簌簌滴水的头发捋向脑后,他扫了对面同样举动的人一眼,深呼吸几次,平缓下自己翻腾的心绪。
然后他从裤兜里翻出一颗网球,直臂展掌,施力向上抛起网球。
织锦翼双眸紧盯着下落的网球,他双膝、腰腹前屈,执拍的手臂后摆,身体成弓形。
旋即他又肌肉全力爆发,快速地转移起身体重心的着落点,随势向前抡出手中的球拍。
砰!拍面狠狠地撞击上网球,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同时他臂膀运劲往前一个推力。
嗖!网球剧烈转动,强力冲破重重雨帘的阻隔,斜向射往对面半场的二号发球区。
但此时刮风下雨对发球持续的消磨作用,不仅损耗了它的力量,也减缓了它的速度。
然而更令织锦翼心焦的却是网球运行方向上的改变,向外侧逐渐偏移,不过所幸最后网球安稳地压在了边线上,意外得来了记好球。
啪嗒!脚底有力地踏过水光滑腻的地面,激起一小片浑浊的雨水。
亚久津佑侧身迎球,左脚靠内,右脚踩在右侧两条边线间,他曲膝沉腰,迅疾地抡动手中的球拍,抽出一记大角斜线球。
呲!急旋的网球触上拍面,一触即离,瞬间反向腾飞,裹起层层叠叠的水滴,均匀地绕满了球身,朝着对面场中织锦翼的远端底角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