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那梅教主一愣,五毒教是云南第一大教,她年纪轻轻便做了教主,自是风光无限,可邱长老明显说的并不是她。
江湖上没有更胜过她的,那便只能往朝廷去想。
这一想,那梅教主吃惊不小:“她是……她是沐……”
邱长老“嘿嘿”一笑,从他的语气中便能想到他得意忘形,趾高气昂的样子:“没错,西平侯的胞妹,长公主沐轻言。”
苏让虽没见过,但住在沐昂府上,常听佣人提起,沐昂的确有个妹妹,平日里极受两位哥哥宠若至宝,侯府上下,除了滇军卫率,所有仆役下人、家臣死士都听他号令办事。更令人钦羡的,是她曾随黔宁王沐英进京面圣,太祖皇帝十分喜爱,借着沐英的功绩,竟封了她个公主,这份殊荣,却是沐晟和沐昂都不能比的。
苏让突然庆幸起自己没有贸然现身,眼下的情形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期姐曾怀疑他是西平侯府的人,怎么非但不是,还似与沐大哥兄弟有仇,不然怎么掳了沐轻言来,难道要对沐家军不利?”
却听起初说话那老者道:“邱白羽,你好大的胆子,众位掌门尽心竭力为朝廷办事,你却掳了圣上的妹子,且不说圣上责怪,就是那沐侯爷怪罪下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你可把大伙害惨了。”
邱长老冷笑道:“你们道那圣天子,与西平侯府,也未必就是一条心吧,不然他要我们四散各地办事,为的是甚么?弘海大师,你说是吧。”
众人听了俱是哑然,江湖门派的高手武功虽高,能以一敌百,可到了军阵对垒的时候,作用却并不甚大,费心费力地召集这许多江湖人士,又许下重诺,自然不是让他们冲锋陷阵,倒是探听情报,刺杀敌首的活计,非要高来高去,武功高强之人方能办到。只是上峰虽早早邀请他们散布各地,打探消息,却并没有甚么太大的举动,这群人一时只想着划分地盘,却忘了若非立下不世之功,又怎配得上荣华富贵。
这次集会,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并未参与,这武林群雄却是被大相国寺主持方丈弘海召集而来,上峰的旨意也一直由他传达,也不知他与皇帝如何沾亲带故,他竟能请出圣旨,屋里这一众人的功过是非,也都由他一人记录。邱长老话一出口,众人皆安静下来,等候弘海大师指示。
只听有一人开口,气若洪钟,内力雄浑,想必正是弘海:“天下兵权四散,圣上行削职扯藩,却并屡受阻挠,尤以燕王、宁王为甚,因此今日我们聚集此处,要我等打探消息,若哪家有了反意,当即刻上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有人借机起兵谋反,则入营刺杀他们的主帅大将,他日功成之时,在座诸位,各有封赏,江湖之大,全由各位做主。如有人不服时,不论大帮小派,自有天兵压境,顷刻便将他们化为齑粉。”
众人听他一说,方知原来邱长老早算在他们头里了。兵权四散,西平侯府决计也有其中一份,若真有兵变,一个沐轻言自然未必能妨碍大事,但有个人质在手,多少也能让他们畏首畏尾一些。想到此处,群豪纷纷夸赞邱长老料得先机,目光长远,难怪新昆仑武功低微,却仍能立于名门正派前列。
邱长老得意地道:“之前我说,你们还不信,如今我捉了这长公主,那沐侯爷绝不敢越权带兵来中原救人,犯了圣上的忌讳,只有对我们言听计从。倒是让他起兵十万剿了那不识时务的点苍派,还不是举手之事?这亲生的妹妹,与苏让那点交情,孰轻孰重?”
苏让听邱白羽用这样的毒计陷害自己师门,又陷沐晟于不义,再也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一掌挥出,将城隍的泥像击个粉碎,现出身来。
群雄见状,均是一惊,他们一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在此议论了半天,却没一个人发觉屋里还有个人偷听机密,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修为,他们当年可都是从未奢望过的。
可苏让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人,江湖上几乎所有第一流的高手如今都挤在这城隍庙中,他们若一拥而上,就算武功再高,也生不出三头臂来抵挡。
邱白羽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苏……苏让,你真的还没死?”
苏让见邱白羽一身破衣烂衫,污秽不堪,笑道:“邱长老,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如此不长进?除了绑票勒索,就没有别的计策会使了么?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不对,看你这样子像极了是被狗追咬过的,那是连狗都不如了。”
邱白羽笑道:“上次教你走了运,活到今天,你当老夫今天还会着了你的道么?既然我们说话你也都听了去了,那可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可不像你,一肚子见不得人的话,我有什么都要说出来才行。上次你身上被我刺的伤口,如今不疼了么?”苏让说着,已将长剑出鞘。
邱白羽见他拔剑,心下有些踟蹰,当日他被苏让所伤,时至今日,仍未寻到破解之法,他学的不是昆仑派正宗的武学,所知是内功剑法都不是上乘武学。他靠着上等的资质勤修苦学的内力,永远入不了巅峰之境,倒也足以纵横江湖。
至于剑法,新昆仑的剑法也以灵动著称,比起点苍剑法却差得远了,而使上这些花哨的招式,内力却发挥不出十之三四。他又年老力衰,全然跟不上苏让的速度,连苏让的衣角都摸不到。若是能学得峨眉派长虹贯日那样的刚猛剑招,逼得他回防,或许还有胜机。可别派的绝学,哪是随便就学得到的?
他不愿与苏让比剑,只是道:“如今天下英雄再次商议大事,你也敢前来搅局,如此放肆,真拿自己当武林至尊了么?”
苏让听到“武林至尊”四字,猛地想起,自己来此,本来是找孟少陵和虞期的,可他左顾右盼,也没见到他俩的影子,那喻小川在桌上起的奇门遁甲局,到底是算错了。
他怅然若失,随意地回道:“你们这群败类聚在一起,武林至尊该管的事,我也得管上一管。你们若将这女子交给我,少想些歪门邪道,好好地做个朝廷鹰犬,我就不为难你们。”
苏让话音刚落,一柄巨剑从天上劈下,巨剑划开的劲风撞得苏让头皮发凉:“黄毛小子,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