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离家五十载,归乡少年不识君。
雾灵村村口,万余名士兵踩踏起的滚滚尘烟宛如涛涛巨浪一般不断地向着村子逼近。
眼看着那些士兵即将攻入村子,而此时此刻,我内心的期盼却是希望这些人能够行进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荷凉、荼独的体力已然开始有些支撑不住,身体的速度也开始不自觉的放慢,但是陆绎的进攻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反而因为我们的体力开始下降而感觉他的攻势比之前更加的犀利。
就在这时,陆绎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大,陆绎突然停下了手,身子轻巧的向后一跃,竟连看也不看我们,【】转身望向了身后逐渐接近自己的士兵们。
我们三人借机赶紧各自跳出安全的距离,并做好防御姿势,以防陆绎的突袭。
“看来我们还是太小瞧这人间炼狱了,想不到整个重生门中闪避最好的三人,却也不能够激发出陆绎全部的战意。”荷凉捂着伤口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心里话,有一度我甚至认为咱们这一次死定了。不过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我想那严家父子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处心积虑设下的毒计,却成为了我们这一次胜利的关键。”
荷凉冷静地说:“不可大意,对面人数众多,只怕陆绎也未必撑得住。”
我望着陆绎的背影:“这一切,就得看命了。我这一生自从成为刺客之后,就再也不曾相信过神佛只说。但是近日,我只希望天能佑我重生门免于灭顶之灾。”
眼看着对面的士兵们逐渐向着陆绎靠近,陆绎的眼神中竟露出了无限的渴望,整个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双手不时的下抬着,落着,仿佛是有谁在抬着他的手与他较劲。
不一会儿的功夫,打头阵的士兵们已经来至了陆绎身前百余步的地方,并列好了雁形阵。
凡带兵之人都知道,当己方人数多于对方之时,通常都会摆出此阵,一是可以将己方最大的人数用来进攻对方,并可做包围对方只用。
渐渐地,对方将阵型逐渐摆好,一名将军模样的人身披战铠,手持长刀,跨马而出。
那名将军对着陆绎抱拳行礼道:“陆将军,多日不见,在下有礼了。”
陆绎看着那名将军,却没有丝毫的动作。而就在这时,他周围的士兵已然越围越多。
“陆将军,在下奉严少府之命,特意来此剿匪。并来质问将军剿匪不利之罪,还望将军见谅,在下身为三军统领,万不敢以私废公。”那将军继续说道。
然而此时的陆绎却变得越发的奇怪,整个身子像是被人拧住了一般,犹如一只失去了骨骼的怪物。
那将军望着陆绎的样子,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举起了军旗,打算下令对陆绎和我们发动总攻。
就在这时,陆绎突然如脱兔一般,直奔那将军,而去,只在转眼之间,陆绎已然来至了将军的马前。
将军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叫出,只见陆绎一跃而起,接着双手掐住了那将军的脑袋,跟着用力一扭,竟直接将那将军的头颅掰了下来。
现场的大军见主帅瞬间身亡,顿时乱成了一片。就在这时,又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突然说起了日语,在场的士兵顿时平静了下来。看样子传言非虚,那罗龙文背后果然与倭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也不过维持了片刻的时间,此时的陆绎已然彻底失去了神志,整个人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尸体一般,身子东倒西歪的向着大军冲去。
众兵士见状纷纷举起武器准备将这前来送死之人迅速的解决掉。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前所来的这个人将是他们一生最大的噩梦。
只见陆绎如同厉鬼一般,举手抬足之间定会将周身一名士兵结果掉性命,而那些大军虽然拥有万众之数,但当面对一人之时却最多只能有数十人同时向其发动进攻。而一旦久久不能将这一人拿下,对于整个大军的士气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偏偏如今的陆绎,正是那个久久不能够拿下之人。非但不能够拿下,并且还越战越勇。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之声,陆绎周身的尸体越堆越多,而这些尸体又为陆绎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防线。面对满地的尸体,那些士兵想要靠近陆绎都无从下脚。
但陆绎可是不会去理会那地的尸体的,此时的他以宛如那修罗场中的恶鬼,除去杀戮,眼中再无他物。
随着陆绎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死去,在场的兵将们已然纷纷慌了手脚,甚至有不少士兵已然开始转身跑走。整个军队被陆绎一个人搅得彻底混乱了起来。即便是在场的官兵如何制止,却也无法使得那些士兵恢复战意。
而陆绎,却好似是拥有无限的体能一般,任凭周围的士兵如何围追堵截,却始终保持着兴奋,并且手段也越发的狠毒。起先只是将对方杀死,而后其手法开始变得残忍了起来,会先让对方重伤,在地痛苦的慢慢死去。再往后,则会先废去对方的手脚五官,在慢慢将其折磨致死。
军中的士兵们见陆绎竟是如此疯狂,已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军队彻底混乱了起来。莫说是士兵,就连军中的军官将领,也纷纷开始撤退了起来。
我与荷凉、荼独望着陆绎疯狂地屠戮,也不禁各自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照这样下去,只怕那些当兵的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彻底乱去,那时即便是陆绎不动手,光是那些人自相残杀,也会让这雾灵村血流成河。”荷凉望着越战越勇的陆绎,感叹道。
我点了点头,叹道:“只可惜雾灵村好不容易重建至此,却一日之内便被毁于了一旦。”
荷凉看着我,问道:“门主,恐怕我们是休息不了多长时间了,好在我和荼独伤势不算太重,还能再战一阵。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能有胜算吗?”
就在荷凉说话之际,对面的军队已然如荷凉所言乱成了一团,无数的士兵向着山口的方向跑去,现场瞬间混乱了起来,踩踏,自相残杀时有发生,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摇了摇头:“虽然遗憾,不过以目前陆绎的状态来说,只怕是还无法战胜的,毕竟对于我们来说,机会只有一次,只有在万不得已之时,才能够使用我们的计划。”
正在我们说话之际,只见我们对面那万的大军转眼之间已然全部逃亡,只剩下陆绎一人站在累累尸体之。
陆绎的脸,手,身子,全部是鲜红的血液,并不断地向着地面流淌。现在的陆绎,已然不能够用人来形容,而是一个真正的鬼,一个只知杀戮的厉鬼。
陆绎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了我们,接着缓慢地一步一步的向着我们走来。
我们望着这样的陆绎,不由得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观现在的陆绎,应当已然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因此只要能够将他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我们中一个人的身,门主你便有机会下手。”荷凉说道。
我赶忙一把拉住荷凉:“不可冲动,现在的陆绎已然战意旺盛,我们当中只怕任谁也不会有本事能够挡下他十招,你的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我不想你们有任何的闪失。”
荷凉轻叹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如此的优柔寡断。莜熙,我们本就应该是一群早就死去的人,能够活在现在,已然是我们的福分。如果说我们的牺牲,能够换回更多本该死去之人的生命,那么我们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
说着,荷凉深吸一口气,打算将我的手甩开,却再次被我拉住。
我对着荷凉摇着头:“荷凉,我知道你与陆绎之间有着雪恨深仇,但是如果说我们的胜利是需要拿命来换得话,那么我们不如逃走的好。”
荷凉看着我,突然笑了:“逃走?现在又如何逃得出去?即便逃出去了又能怎样呢?我们好不容易寻得了光明,难道又要回到那阴暗的地下成为一只畏光的老鼠吗?”
听着荷凉的话,我顿时无言。
然而就在荷凉还未行动之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我们的一侧闪过,只见荼独手持短刀,径直冲向了陆绎。
此时的荼独,竟一改往日的做派,在脚下施展着飒踏流星步的同时,竟不断地向着陆绎发动着进攻。
而陆绎似乎被荼独那独特的步伐所吸引,身体竟不自觉的学起了荼独,二人仿佛两只鬼魅一边,不断地来回交织着。
我望着二人,不由得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荷凉挣脱了我的手,向着陆绎奔去。
我见状急得不由得跺起了双脚。但却也无可奈何,我知道,此时如果我再前,便是辜负了荷凉与荼独二人打算牺牲自己的决心。于是我聚集起全身的注意力,在一旁观看者三人之间的战斗,生怕错过任何可以结束战斗的机会。
而此时的陆绎,由于荷凉的加入战局,使得他似乎对在自己身前来回游走的荼独产生了厌烦。
只见他突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荼独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那陆绎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将自己毕生的绝学飒踏流星步全部学去,已然令人吃惊不已。
而陆绎步伐竟然比荼独的步伐还要迅速,荼独不由得脚下开始变得有些凌乱了起来。而陆绎又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见荼独脚下一乱,陆绎突然发力,先是快荼独一步来至了他的身前,接着一掌向着荼独的胸膛击来。
荼独躲闪不及,胸前狠狠地挨了陆绎的一掌,荼独顿时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向后一仰,跌倒在地。
我见状正要前,却见荷凉对着我摆了摆手。接着只见荼独挣扎着捂着胸膛,无论如何挣扎却也无法起身。
面对倒地的荼独,陆绎却似乎并没有继续的意思,而是将注意力全部转向了正在向他进攻的荷凉。面对荷凉的双钩,陆绎不断地闪躲着,却像是在享受这场战斗一般。
而荷凉此番显然已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我与荷凉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很长,却也不算很短,但向来轻巧稳健的她,却是头一次向我展现出了她猛烈的一面。
面对荷凉不断的进攻,陆绎仿佛是在炫耀一般,脚下不断地踩着飒踏流星步,与荷凉不断的周旋着。
然而陆绎不知道的是,荷凉所学的武功,却正是索命门的克星,而陆绎现在用索命门的武功来戏弄荷凉,却反而是正中了荷凉的下怀。
果然,荷凉见陆绎不断闪躲,却突然将铁钩一横,双臂交叉,打算用双钩将陆绎裹住,陆绎见状,轻巧的向后一跃,准备闪开荷凉的进攻。然而这却正中了荷凉的想法,待陆绎向后一退之际,荷凉突然将铁钩调转方向,直奔陆绎挥来。
倘若一般之人,此时定会被荷凉的铁钩劈为两截,然而陆绎却做出了非常人能做出的动作,只见他如同失去了骨骼一般,整个身子几乎瘫软到了地面,待躲过荷凉的进攻,又如同突然长出骨骼一般又站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陆绎的脸还是被划出了一条血道。
陆绎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反而更加的兴奋了。只见他突然发力,荷凉的武器还未收回,陆绎已然到了荷凉的身前,接着陆绎对着荷凉一连发出了数十掌,荷凉瞬间口喷鲜血,手中的武器也掉落在地。
就在这时,荼独挣扎着站了起来,举起短刀刺向陆绎的后心,陆绎却连头也不回,如同身后长眼一般,抬脚便踢中了荼独的胸膛,荼独瞬间飞了出去。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荷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转至了陆绎的身后,一把将陆绎抱住。
荷凉回过头望了躺在地的荼独一眼,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即荷凉看向了我,大喊道:“就是现在!快!”